是她的寒哥哥啊。
這樣一個人,溫柔的讓她心痛。
原來,有些恩情是還不起的,是用死也還不起的。
她閉上眼睛,任由心髒被疼痛撕扯成一片一片,隻有感情,才能兵不血刃。
她忽的傾身過來,抱住了風千寒,柔聲道,“沒事,沒事的哦,等回了聽雨樓,我就和寒哥哥離開這個地方,去草原放牧,聽說,草原上有青青的河水,成群的牛羊,澄澈的藍天,以後,再也不管江湖中事了,你說好不好,寒哥哥?”
風千寒似乎在夢中能聽到她的聲音一樣,表情漸漸舒緩,唇角輕輕揚起,沉沉睡了過去。
當月遺痕趕到山穀時,草木依然很蔥鬱,傍晚的山林裏,鳥兒依然在喳喳鳴叫。
隻是,山穀中吹來的風,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夕陽,照在亂石嶙峋的山頭,映得血跡一片發暗,才能說明,這裏,剛經過了一場大戰。
陽光薄金,天好像轉瞬就亮了。原本深紅一線的天邊,突然就換上了刺目的陽光。
水珠在翠綠如傘的荷葉上蕩來蕩去。陽光,在這來回滾動的瞬間,輕巧的跳動起來,躍進風回雪平靜無瀾的眼眸。
她一襲白衣似雪,飄飄渺渺間恍若霧中仙子。夏日的荷花,開的肆意妖嬈,仿佛要占盡這天下的豔麗。
風回雪清麗的眉宇間,瞬間就覆上了悲傷之意,拂之不去。光影錯亂間,她似乎記起曾經也有人俯在這荷塘邊數荷花,一朵、兩朵…溫柔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襯得那人眉目如畫,明知是捉弄,眼眸深處卻是那麼濃烈的認真,認真的她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
是啊,隻是曾經啊,曾憶舊時路,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她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卻是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風回雪靜靜的倚在柳樹下,俯視著這一池湖水,不說一句話,連眼睛也不眨一下。銀紗流轉,沙漏一點點更迭光陰。
“看了一下午,就算腿不酸,眼睛也累了吧。”
風回雪轉過身來,輕輕一笑,水光瀲灩的眸子驀地一顫,“寒哥哥,身上的傷沒事了嗎?”
“沒有大礙了。”風千寒依然是一襲藍衫,一樣的俊美飄逸,隻是人卻比以前清瘦了不少。
風回雪伸出手來,輕撫了撫他清瘦的眉目,眸光中閃過一絲心疼,忽又眨眼一笑,開心道:“太好了,終於可以走了。”
風千寒微微一愣,猶疑道:“走,去哪裏?”
風回雪忽的瞪大了眼睛,“寒哥哥,你可別跟我說你不去了啊,上次你在睡夢中我們可是約定好的啊。”
風千寒的眼眸不自覺的跳了跳,“睡夢中?”這理由也…太牽強了一點吧。
風回雪忽然變得一臉的認真,“嗯,說好了,去草原。”
風千寒凝眸看著她,沒有絲毫的猶豫,隻剩無比的認真,“嗯,你說去哪就去哪。”
他的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痛苦,那種很細微的痛,就像被針尖紮了一下,卻又無法停止,就像心髒被一根細線牽扯著一樣,隻要一動就會疼。
那個人,那個隻要一笑就會唇角微揚,眼睛彎彎的人,一定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成了她永遠也忘不掉的附骨哀傷。她心裏一定有著很大很大的傷口,不斷淌著血,他能幫她治好那個傷口嗎?
神思渺渺間,風千寒暗淡的眸子逐漸變得清明,猶如撥開烏雲間見到的明月。他忽的握住了風回雪柔軟的雙手,她的指尖冰涼,無意識的瑟縮了一下。他用更大的力握住了她的手,沒關係,他會將她冰涼的手指重新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