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做了一個決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對是錯的決定。
“月遺痕，我能做的隻有這些，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應該是知道的吧，流光劍下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何況，傷成這樣，心脈肯定都斷了，大羅神仙都救不活了。
為什麼還要假慈悲通知幻月山莊的人，是虛偽嗎？
還是…賭上風回雪對月遺痕的愛？
風從竹林深處穿過，發出沙沙的聲音。一層接著一層，就像林海裏的浪濤聲，又像情人的低低私語。
可是，這個聲音現在聽起來，為何會空空的，寂寂的，就像穿過了身體一樣的空寂。
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窗照進來，落在風回雪沾滿血跡的衣衫上。
她抱著膝蓋，蹲在牆角瑟瑟發抖，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
任誰也想不到這就是剛才殺人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白衣少女。
門被推開了，風千寒就站在門口。陽光從他背後照進來，投下一片陰影，正好投射在風回雪眼前。
她沒有抬眼，隻是一個勁的發抖。風千寒走過去，輕撫著她的頭發，心中忽然湧出一股無法言說的悲傷。
他能感覺到從風回雪內心深處傳來的一股一股的恐懼，無邊無際的黑暗。
他突然很恨自己，他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啊。自己承擔這樣的命運就好了，為什麼要把風回雪卷進來。
她本來是一個純淨的如同白紙的人，為什麼要把她也帶進這無邊的黑暗，讓她和自己一同墮入地獄。
他忽然拉起風回雪的手，輕聲道：“回雪，我說過要保護你的，雖然我迷失了很久，你還是相信我的吧，隻要你還相信我，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忽的笑了笑，轉身走了。
“千寒，是武昌那邊的加急信函，我們需要趕緊把黃金運過去，解燃眉之急。”風清揚深鎖眉頭道。
“破掉噬魂咒。”風千寒的聲音很悠遠，悠遠的就像一陣風。
風清揚不隻是沒聽清還是不敢相信，他道：“你說什麼？”
風千寒緊握雙手，他我的那麼大力，手上的青筋都突起了，“我說…破掉噬魂咒，我不要回雪受傷了。”他說的很慢，每一個字卻擲地有聲。
風清揚似乎還是不敢相信，陰沉著臉，高聲道：“你真的要破掉噬魂咒？如果反噬，可是會要了你的命，那就前功盡棄了。”
風千寒閉上眼睛，再睜眼時，眸中盡是睥睨天下的霸氣，冷冷道“不要我再重複第三遍，這個聽雨樓的主人，到底是誰？”
風清揚一怔，似乎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仰天大笑兩聲，“罷了，罷了，一切由你做主。”
風千寒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道：“義父一生為我們陳家做的夠多了，現在就由我來承擔一切吧。想要成就大業，就需要有犧牲，這就是交換。既然奪天下的人是我，那這個犧牲就由我來承擔。我的天下，不需要一個女人的犧牲來換。”
風清揚看著他，這是風千寒第一次如此對他說話，他竟然不知怎麼反駁才好。也許，風千寒真的長大了吧。也許，他自己老了，他真的累了，是該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