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泰殿劈裏啪啦的摔東西的聲音停止後,我雙手摁在桌子上,粗聲喘息著,心口驀然疼了起來,怒氣好像一點都沒有消除,牢頭、獄卒還有董瑞的醉態,一直在我腦海裏來回飄,真是太可惡了……
許久後,我停止憤怒的喘息聲,心裏覺得熱氣騰騰的,整個人感到渾身發軟,有些頭重腳輕。
卓文靜上前扶著我的胳膊,憂心道:“皇上,你身體發燙,微臣這就去傳禦醫來給你瞧瞧吧。”我揉了揉額頭嗯了聲道:“朕累了,要去休息。
他扶著我去了內殿。
扶我躺在床上之後,他忙吩咐元寶前去請禦醫,又吩咐內監去準備些清淡的飯食,我想說沒胃口,不過最終沒吭聲。
元寶臨走的時候我吩咐了他一句,讓他不要驚動母後,元寶應了聲。
做完這些,大概是真的累了,當然,也許是純粹的心緒不好,總之整個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於是我便閉眼休息。
不過多時,我聽到張廷玉的聲音,他的聲音掩蓋不住震驚的問道:“皇後娘娘,萬歲爺這是……”
“張禦醫,小聲點。”卓文靜低聲道:“萬歲爺剛才有些怒火攻心,發泄了一番,怕是累著了。”
張廷玉低聲哦了聲,我本想張開眼的,可是又懶得動,於是我任由自己閉著眼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
這時耳邊傳來細細的腳步聲,感覺到有人站在床頭,輕輕拿過我的手。
張廷玉看到我的情況,大概是想懸絲診脈吧,不用說此刻這般溫柔的為我纏絲的一定就是卓文靜了。
他的手涼涼的,很舒服,我很喜歡。
手腕處的紅線動了動,不多時,張廷玉收起了線。
“張大人,皇上他……”
“皇後娘娘不必擔心。”張廷玉笑了笑道:“萬歲爺心緒不平,以至於有些氣虛不穩,微臣開兩副藥,給萬歲爺服上就好了。”
卓文靜謝過他之後讓元寶拿著藥方去抓藥去了。
元寶走後,我張開眼,卓文靜看到後忙走到我身邊,神色憂慮,我揮手阻止他說話道:“這兩天朕在這裏休息,誰來了都不見。”
說完我閉著眼又睡去了……卓文靜在我身邊低聲溫和的應了聲,他的聲音很淺很輕,卻讓人覺得十分的安心。
往後的兩天,我連早朝都沒有上一直躺在床上,母後派來瞧病的人都被我打發了,此時除了卓文靜我誰都不想見。
每天喝著苦入心的藥,膳食也沒怎麼用。卓文靜等人自然也跟著沒吃好睡好,沈雲更是連我跟前都不敢走。
兩天過後,我喝下卓文靜幫我熬得最後一碗藥,然後起身沐浴。氤氳的霧氣中,我眯了眯眼睛。
做完這些之後,我一句話沒說的離開交泰殿,卓文靜喊了我一聲,我回頭看著他,他抿嘴,神色猶豫了著開口道:“皇上,你還有一劑藥沒有喝完呢,今晚微臣熬了派人送過去吧。”
“不用了。”我淡淡道:“熬著吧,朕辦完事過來喝。”
卓文靜應了聲,然後站在那裏看著我,我轉身離開。
離開交泰殿後,我直接前去禦書房,然後宣召卓侖、王興、鍾容、兵部尚書雲若峰還有薛清進宮。
幾人來的時候,我正把玩著禦扇,臉上帶著綿綿笑意的看著幾個人。
幾人行禮後,我淡淡道:“你們可是我朝的棟梁,都起來吧。”
“臣等惶恐。”幾人跪在那裏不敢起,我冷笑一聲道:“有什麼敢不敢的,你們不敢的多了,敢的也多了。”
“臣等罪該萬死。”
“別最該萬死了,朕可是受不起。”我陰陽怪氣的說著,然後話鋒一轉道:“太師,董瑞是你的學生吧。”
“是。”薛清抬頭道:“微臣治學無方,愧對皇恩,請皇上恕罪。”
“太師你這話還真是說對了,你的確是治學無方。你的學生在刑部對朕說什麼你可知道?他說,天子腳下,在刑部,他就是皇帝……太師,不說他貪贓枉法草菅人命之事,單憑這一句話,你說此事當如何了?”我勾起嘴角淡笑著問道。
“出言謀逆,當誅九族。”薛清起身冷聲道,神色正然,大義凜然。
我聽了點了點頭道:“好,很好。那朕再問你,兵部侍郎呂中與那董瑞同在大堂之上飲酒為歡,又當何罪?”
“微臣治下不嚴,請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雲若峰搶在薛清開口前道。
“雲愛卿,你這句話又說對了,你治下不嚴,一點都沒錯。在刑部看到呂愛卿,朕還想不透,呂中乃是堂堂的兵部侍郎,那個時段,當在兵部辦公吧,怎麼就會出現在刑部大堂了?難不成這兵部和刑部關係密切,總是常來常往?”我輕笑一聲道。
“皇上,絕無此事,絕無此事,請皇上明察。”雲若峰口磕在地上渾身抖索著道。
我皺了皺眉道:“夠了,朕也不是責怪你什麼,朕想,結黨營私的事,你們還做不出來吧……不過,那呂中既然是你部下,那你來告訴朕,此事當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