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還不懂任命詹事府的官職需要什麼流程,隻當太子讓我做什麼,我便是什麼。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我驚訝地發現,淩霽的思想好像本來就帶了點紅。
紅得簡直不像一個古代人。
史書誠不欺我,淩霽推崇的觀點,果然是當時世人都難以理解的。
因此,我還嚐試使用“富強民主文明和諧”來跟他對暗號,結果他竟一個字都對不上,隻好作罷。
借用著“太子侍讀”的身份,我順理成章地在這裏待了將近一年。
可是某日查閱典籍,我突然發現——
“太子侍讀”是個前朝才有的官職,早就不存在了。
我就說呢,難怪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平白無故地占了個詹事府的官位,這麼久了竟然沒人有異議。
原來我這“太子侍讀”的身份,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這隻是淩霽把我留在他身邊的借口。
是他親自為我編織的、聯合東宮和詹事府所有人一起瞞著我的,天大謊言!
刹那間,我好想怒氣衝衝地親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騙我!可是轉身又想——
若非是他,我當初可能早就餓死街頭,或者被人叫去為奴為婢,永世不得翻身了。
他確實是騙了我,但我也沒有吃虧呀!
反倒是我,白白拿了他許多好處......
這麼一想,我心中的氣又平了下來。
卻忘了要把翻閱過的書完好安放回去,隻留下倒扣的書本,就這樣離開了他的書房。
不一會兒,淩霽就看到了我放在桌上的書,也看到了我翻開的那一頁。
沒想到,他神色突然變得有些窘迫。
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想要跟我解釋:“枝枝......”
我心裏困惑,卻隻是裝作平靜地看著他:“殿下對我有知遇之恩,這事兒我答謝殿下還來不及呢。”
他看起來更焦急了:
“我並非特意許了個空職來忽悠你,隻是......是我今時的權力不足,無權任命。”
“你莫生氣,既然你教了我讀書,改日我便教回你騎馬射箭,好不好?我必定不會讓你白白付出這麼多的。”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著急與我解釋,更沒想到,他擔心的竟是這些。
鬼使神差之下,我莫名生了一份得寸進尺的心思。
甚至還有恃無恐對他傲嬌哼了一聲:
“那,殿下可要用心教導才行,可別寒了我這小侍讀的心呐,我教的可是很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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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來東宮時,我曾百折不撓,無數次暗中尋找回家的辦法,奈何沒有一點頭緒。
淩霽固然很好,可是我更想家。
白月光隻能是白月光,而我,終究也不屬於這裏。
記得以前看過的小說裏麵,穿越往往都是需要什麼信物的,於是我開始攢些特殊的玉環、玉佩。
每每閑下來時,我便會自個兒琢磨它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觸發穿越的條件呢?
淩霽很快就發現了我對玉件的執念,隻不過,他顯然誤會了什麼。
一日清晨,我剛出屋,他親自為送來了一盒子各式各樣的玉飾。
“枝枝你瞧,這些可有你喜歡的樣式?”
少年眸裏藏不住歡喜光芒,化成碎星,映在我的眼睛裏。
我癡癡地望著他,隨手取了一個自己都不知道長什麼樣的玉佩。
“我......喜歡這個。”
我忽地感覺自己心房上,好似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
可他卻把整個盒子都留了下來,說是讓我看著心情慢慢選即好,要是做不出取舍,平日裏就換著來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