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隻能站在白骨山邊，看著江常走向十五浣衣的小湖，在空曠地湖邊開始布陣。
“他就是這樣的人，你來時，他便已經將那分神與自己分離，才能保持那樣還算溫和理智的樣子。”
歸一很淡定地在阿七身邊站定，抱著肩膀，白發少年嘴角牽起莫名的弧度，有些戲謔地看向阿七硬朗的輪廓。
“不然你猜猜。為什麼我，或者六六，這樣的人，就是不願，也會被他製得死死的？”
因為再純良溫和的人，被成千上萬年的歲月折磨，心緒又怎能一如往常，不瘋掉，才不正常。
這樣的人，有點念想，又怎麼會不牢牢攥在手裏。
他們說話間，陣法已成，湖邊獵獵風起，那道青色的身影就站在正中，手指從胸口探出，帶著一道血光，落在陣中。
阿七的眼睛驟然張大，滿眼的驚愕，卻看見歸一一向平靜淡然的臉上，是很詭異的興奮。
江常的身體轟然倒下，在陣中混過去，意識瞬間便轉換回來，憶雙在歸一趕過來的時候，瞬間出現，擋在歸一麵前。
“離主人遠一點。”
憶雙全身罩著黑色的鬥篷，便是臉都擋在銀色的麵罩之下，眼神和語氣都是冰冷的，等十五靠近之後，才幫著把江常送上樹頂。
那枝嫩芽還是那樣嫩綠，江常的眼睛始終緊閉，感受著木偶那邊傳來的暴動，這一次，清晰又明朗，他更覺得心底慢慢沉下去。
真是個瘋子啊。
“瘋子！瘋子！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燃燒自己的靈脈，就為了殺掉我嘛！就算你活下去，你也會變成一個廢人！為什麼不把這具身體給我！？！”
玉骨尖叫著，她好不容易累積下來的靈氣，已經被吸收掉十分之一，這十分之一要累積百年。
而那女人冒火之後，更是恐怖，咬咬牙，一圈藤蔓纏住她的腰，忍著灼燒的痛，將她整個人送出藤蔓，直接迎上天雷。
但是天雷落在赤色的法衣上，便被吸收一半，落在那一團火一樣的女人身上，雖身體焦黑，卻依舊在吸收著藤蔓中的木靈。
花語濃和風落塵眼中都是滿滿的駭然，禰衡正欲出手，卻被六六攔住。
“有人會救她。”
還有最後一道天雷，在空中醞釀著，雷雲翻湧著，帶著恐怖的威勢，遠比任何一個禰衡見過的元嬰雷劫還要可怖。
眾人為防誤傷已經退遠，但是玉骨卻已經和江遠煙連在一起，隻能盡可能用剩下的藤蔓保護自己，把江遠煙舉得遠些。
好疼，江遠煙的意識很模糊，她的身體幾乎是靠著本能在行動，僅剩一點的力氣，和不那麼理智的混沌的意識。
模模糊糊地聽見耳邊有阿峙的聲音。
“長姐，怎麼又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江遠煙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睛，感覺身邊被熟悉的靈氣籠罩著，有一點點黏膩厚重，像濕冷的陰氣中，混著血氣。
明明是和那藤蔓的惡心血氣相似，可是她一點也不覺的惡心。
“阿峙，馬上便成功，隻是有一點疼。”
嘴唇蒼白顫抖，江遠煙想找到江遠峙的臉，卻找不到，隻是這股熟悉的氣息，她摸上被保護得很好的人偶，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沒忘記保護好它，還能聽見阿峙的聲音。
“可是，阿峙不舍得長姐疼。”
江遠煙隱隱約約感覺唇上一涼，有些愕然。
便是在這一瞬間，最後一道天雷落下，將她整個籠罩其中，可是這一次，一點也不疼。
穹窿大開，金色的陽光落在她身上，肌膚重生，進階的舒暢感遍及全身。
模模糊糊看見一道身影出現在身前，她伸手還沒來得及捉住，便不見了，隻剩下一聲歎息。
“長姐……阿峙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