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永元十一年。
時值臘月寒冬。
遼東郡,海州城內。
大雪將整座城池覆壓,白色茫茫,寒風夾著雪片不斷落下,路上的行人小心翼翼,生怕摔倒,腳下咯吱作響。
海州城內有一石拱橋,橋下小河已然凍結,倒是方便百姓來去,橋的一端,正對著高大的灰青色城門,城外走來一個黑衣人,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倒是成了一個小黑點,急速朝橋邊移動。
離橋不遠處,有一酒樓,名為“醉香樓”。
黑衣人走近石橋,卻是一個少年,麵目英朗,黑色衣玦飄然抖動,神情頗為緊張,站在橋上左右張望,似在等人。
天地肅殺一片,給這座古城蒙上一層蒼涼,躲避寒風的烏鴉撲棱棱從橋下飛起,驚得少年捂緊了懷中物什。
時辰一點點過去,那少年不時將手伸進懷內,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少年有些不耐煩了,四處張望不見來人,瞥見醉香樓,便走下石橋,朝酒樓走去。
一條筆直的青石板路縱貫東西,連通全城,規劃整齊,城內各種店鋪商攤,客棧酒樓,賭坊茶肆,青樓名苑,一應俱全,此時為嚴寒所迫,閉門不開。
惟有醉香樓內,客滿熱鬧,議論紛紛,小二穿梭其間,高聲叫喝,好不忙碌。
一駕馬車,從遠處徐徐駛來,馬蹄在青石路麵上叩出“篤篤”的聲音。
“籲……”
粗布馬夫一聲長籲,馬車慢慢停在醉香樓前,急忙拿出小腳凳子,放在馬車前。
馬車門打開,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青衣男子,麵相溫和,白淨如一,帶有一絲淡淡的微笑,手中一把褐色折扇,在這寒天之中,倒是有些怪異,背上一把長劍,藏於鞘內。
接著一雙小腳露出,穿著紅色錦緞棉鞋,精美的車簾揭起,出來一個女子。
白色綢緞錦衣,披著黑色金邊裘衣,麵如潤玉,朱唇白齒,青絲挽起一個飛仙髻,明眸如波,秀美動人。
兩人下了馬車,看見剛剛走進去的黑衣少年,對視一眼,也不言語,青年男子揮手讓車夫驅車離開,跟在那白衣女子身後走向醉香樓。
小二急急跑出來,一條白色布巾搭在肩上,雙眼骨碌碌直轉,打量一番,熱情道:“喲,客官幾位?”
“兩位。”男子淡淡道。
“客官,大廳客滿,不知可否多花些銀兩上得二樓雅間?”
“依你所言。”
“得嘞。”
小二聞言,跑去櫃台處打聲招呼,便引著兩位客人向樓上走去。
兩人上了二樓,進了天字包間,點了酒菜,差退小二,方才出聲。
“鬼叔,是他嗎?”白衣女子開口,一股香蘭之氣嗬出,化成白霧。
青衣男子替女子斟了一杯酒,道:“應該是,小姐喝杯酒暖暖身子。”
白衣女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驅寒,道:“為何隻看見一個小小少年?卻不見那老道。”
“那少年應該是老道的弟子,柳生。”
“柳生?名字似是一文弱書生。”白衣女子莞爾一笑,夾了一片青菜,打趣道。
黑衣少年坐在二樓窗口處,打開木窗,也不覺得寒冷,隻要了一杯清茶,慢慢品著,眼睛不時掃視對麵石橋四周。
小二“蹬蹬蹬”跑上二樓,將酒菜端進天字包間,不多時端了一杯熱酒出來,走到柳生桌前,道:“有位先生見公子悠閑賞雪,差小人送來一杯熱酒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