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尋組織屢次遭挫折(1 / 3)

一九四二年的傍晚,夕陽西下,點點白帆在朦朧的暮色中漸漸模糊了。

突然,一聲尖利的槍聲驚得水鳥飛起,隻見一個姑娘飛快地跑到沙河岸,一個魚躍,跳進滾滾東流的沙河水中,向河心遊去。沙河表麵雖然沒有洶湧的波濤,水深流急,到處是旋渦,那個姑娘遊著遊著就沒力量了,身子開始向下沉去,慢慢淹沒了她的頭頂。

追到岸邊的偽軍特務輕蔑地向河裏吐口水,裝模作樣地開了兩槍,無可奈何地走去。

這時,一條漁船從沙丘後劃出,船上躍下一個小夥子,熟練地揮動著手臂,一個猛子紮到落水的姑娘旁,將苦苦掙紮的姑娘托起,推到船邊。

從船艙裏走出一個老漢,把旱煙袋窩別進腰裏,將她拖到船上。姑娘被嗆得耳鳴眼花,清秀的麵孔變得蠟黃,不住地向外吐水,老漢和小夥子把她抬進船艙的床上,脫去旗袍,蓋上被子,暖了一會,臉色才有了血色。

姑娘慢慢地清醒過來,她深深地喘口氣說:“謝謝。”

小夥子說:“別謝了,要是你是壞人,俺就把你按到水裏,叫你喝個夠。”

姑娘說:“大哥,你如何知道我是好人。”

“這年頭,被壞人追的都是好人。”

這時他們互相打量了一下:姑娘長著一頭黑油油的頭發,鴨蛋型臉上長著一個高挺的鼻子和一對淺淺的酒窩。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嵌在深眼窩裏,長長的睫毛,小巧而微翹的嘴巴。身材苗條。濕淋淋的旗袍是藍色的。

姑娘看了小夥子一眼:小夥子濃眉大眼,兩眼炯炯有神,削瘦的臉龐顯得很幹練,中等身材,穿著打扮並不像漁夫,倒是穿著一身得體的學生服。

雙方對視了一下,都笑了笑。

小夥子說:“你是個學生吧?”

姑娘說:“你呢?”

“彼此彼此,我叫馬悅君,沙市大學工業學院的,已經畢業。這條漁船是我爸的。我是來看他的,碰巧救了你。”

“我叫曹如蘭,是沙市大學女子學院的,今天在散發抗日傳單時,被偽軍發現,攆到河邊。幸虧被你救下,我不會水,差點見閻王。”

“你先休息一會,我和爸爸給你燒口熱飯。”說完,離開了她。

美麗的沙河像一條彩帶,蜿蜒流經沙市,河麵上碧波蕩漾,白帆點點,水鳥翻飛。兩岸綠樹成蔭,枝繁葉茂,垂柳倒映,涼爽的春風在輕輕地吹拂人麵。

馬悅君站在船頭上,看著眼前的風景,長長地歎口氣,自言自語地說:“大好河山豈能憑日寇欺負。”

馬悅君可不是一般人物,他從學校畢業後,響應當地學聯的號召,直接投奔了正打遊擊的抗日聯合遊擊隊,現在是抗聯和城裏黨組織的聯絡員,這次逢命到沙市通過當地黨組織,了解情報,募集藥品。昨天天剛蒙蒙亮,他就穿一身絲稠料子的長衫,腳上穿一雙鋥亮的皮鞋,頭發也梳得油光發亮,打扮成商販,混在旅客中,從容登船。

上船後,找了個靠窗口的座位坐下。他隨身攜帶的是一包中草藥,用網鬥提了許多吃的東西。

這是一艘小客輪,船一離岸,他和大家一起上岸,向沙市走去。

路上敵人戒備很嚴,都是偽軍值勤,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個個荷槍實彈,對旅客逐個搜身檢查,如臨大敵。走到近郊的一個岔口,這是進沙市的必經之路,隻見兩旁是全副武裝的敵人,其中一個尖嘴猴腮,倆大門牙外露的家夥,好像是個頭,檢查的最認真,不僅要看良民證,還在人身上摸一遍,尤其是婦女,他摸的更細。是個不安好心的家夥。輪到馬悅君時,他除了拿出良民證交給他,讓他對了上麵的相片、籍貫、年齡、職業,還把提鬥裏的蘋果、餅幹拿出來叫他們吃,這些家夥拿到吃的,也不再盤問,那個偽軍頭也呲著大門牙對他笑了笑,就放行了。

沙市雖沒以前熱鬧,但畢竟是大城市,高樓大廈兩邊林立,車流、人流絡繹不斷,夜總會、歌舞廳、酒吧、咖啡屋等鱗次櫛比。燈紅酒綠,滿街絢麗的霓虹燈迷離閃爍。五顏六色的廣告目不暇接。

馬悅君沒心欣賞城市的熱鬧場麵。他要按接頭地點找到地下黨,但他走到一棟樓前,立住腳一看,心裏涼了半截。

原來在窗台上放著一盆仙人掌,那是地下黨的暗號,有情況,千萬不能來。

他又不經意地向四周張望一下,果然發現有不三不四的人在周圍遊逛。馬悅君迅速離開這是非之地。

馬悅君離開山林的遊擊隊營地時,隊長高飛把他叫去,但高隊長並沒立即說話,而是在草地上走來走去,心事重重。他仿佛有點猶豫不決,嘴欲張又合。

馬悅君知道高隊長是個非常果斷的人,從來沒這個樣子。他知道肯定有重大任務要交給他。馬上說:“高隊,你就下命令吧,什麼艱巨任務我會想法完成的。”高飛濃黑的箭眉緊皺著,一雙丹鳳眼平時炯炯有神,但今天好像有些為難。他英俊的麵孔也有些陰沉。高飛看著他眉宇間的一道傷疤,想起他的一件往事,那是在一次戰鬥中,一顆炮彈在他附近爆炸,他全力撲在離炮彈最近的一個戰士身上,戰士沒有受傷,但一塊彈皮卻插在他的眉宇間,他拔出彈皮,鮮血流了一臉。他用手一擦,又投入戰鬥。勝利後,他的傷口需要消炎,但當時沒有消炎藥。他就抓了一把大蒜,搗出蒜汁,塗在傷口上,炎雖消了,但卻留下一道和眉毛並行的傷疤。不過在馬悅君看來,這不僅不影響他的麵容,反而使他顯得更成熟、更威風。平時他愛兵如子,布值任務時總是斬釘截鐵,而今天他怎麼了?

高隊長終於開口了:“有個任務簡直就是虎口拔牙,可是不冒險又刻不容緩。”

“什麼任務?你就快說吧,我不能在這養膘了,你再不說,我可急死了。”馬悅君開玩笑地說,目的是緩和一下氣氛。他知道一向嚴肅的高隊長交待任務總是斬釘截鐵,今天卻有點不願開口。

高隊長語氣沉重地說:“衛生隊的同誌說,我們有幾個傷員傷口嚴重感染,中草藥根本不起作用,除非弄點盤尼西林,否則生命就保不住了。可是這藥隻有沙市買的到。但沙市的日本人對藥品控製的非常嚴,要想帶出來,無異於登天,帶著藥品去的同誌回來的希望很小。我考慮到你在沙市上過學,對城裏的情況熟悉,所以想派你去,一方麵收集情報,更重要的是搞點藥品。”高隊長一口氣交待完任務,用期待的目光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