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師傅滿頭青絲飄灑招搖於世清俊無邊,會把傷了她的銀蛇燉湯,會打趣她以後給她換個好夫君,會在她重傷之時沒日沒夜的照顧她卻在她醒來時裝沒心沒肺的瀟灑,會為形同廢人的她行走萬裏心力交瘁半字不言其中艱辛。
他給了她立世之本,教導她為人之道,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情如親父。而如今,瞬息間白發蒼蒼人也老。難怪他總愛扮老者,他曾笑言為提前適應老年期,當時隻當是笑語,未曾想,未曾想那個時候他便欣然接受了這樣的結局。
他那麼愛玩怎麼受得了黃泉路上的寂寞?他那麼愛她又怎麼舍得了她……可是,她舍不得他……真的,不舍得……
“老頭,以後我再也不氣你了,我會帶著你小徒孫去給你接每天清晨的甘露,把全大陸最好的酒都拿來孝敬你……老頭,起來給我吹胡子瞪眼啊,你再罵我啊,你打我都行,你起來啊……”悟蒼絕瀾眨眼看了看天,水光倒灌進眼裏,他唇角兀自扯著笑,哽咽道:“你不是說還要教出個比我更妖孽的小徒孫嗎?你走了他怎麼辦?告訴你,我會欺負他的……”
郝連流月輕輕摩擦著白衣人潤從不離身的天玄琴,盤膝在旁邊坐下,覆琴於膝,輕聲道:“師傅總說流月的樂聲中技巧有餘情感不足,今日,流月便借這琴聲送師傅最後一程。師傅,一路走好。”
話音落時琴聲起,長有力的手指在七弦之上挑撥,樂聲傾瀉而出。
二十年的師徒情誼化作深切琴音,把那些難以說出口的話和無法回報的情統統傾注其中。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琴音扶搖而上,接連九天,如同牽引的線,一路相護相送。
誰說無情,心中有愛便是音。
琴聲中,五人相視一眼,悲傷有,卻更有堅決意誌——決不能讓師傅們白白犧牲!
誅情海上,墓林之中,多了五座衣冠。
白玉亭內,五人坐在玉石上,氣氛低沉。
“師傅們都去了,現在,我們要怎麼辦?”嘯天歌首先打破沉靜,這個關頭,犧牲了這麼多,他們實在沒有資格閑在這裏什麼都不做。
幾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彙,怎麼辦?都知道要找遺族大本營,可怎麼找?地毯式搜尋?隻怕這千年來前輩們什麼方法都用過了,也還是音訊全無。
紫檀木微微皺了皺眉頭,突然看定悟蒼絕瀾道:“對了瀾瀾,出珊國時不是告訴你要帶三年前我們在宇山石室裏找到的那個盒子嗎?”
“那個盒子當時打不開我以為沒什麼用便隨手把它扔寶庫了,還好沒丟掉,子親自去給我取來了。”悟蒼絕瀾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巧的古木盒子,古樸的花紋纏繞其上,盒子四角由綠玉稼嵌,一把不知道什麼材料的鎖鑲在上麵。
“這就是木的師傅說的那個裏麵可能記錄了遺族老巢所在地的盒子?”嘯天歌看著木盒疑惑道。
“可是,你們有鑰匙嗎?”郝連流月問出關鍵。
悟蒼絕瀾搖頭,他要是有鑰匙,早就打開了。幾人聞言齊齊漠然,打不開的東西,還有什麼好說的。
紫檀木接過那個盒子細細的打量著,消瘦的手指摩擦著這鎖,斂著眼靜靜的不知在想什麼。
“我說小兄弟,你就別摸索那個沒用的東西了,再怎麼看也不看出一把鑰匙來。”影子微有些不耐煩的道。幾人中就他的情緒與平時沒什麼差別,平白得了無上功力,那人又與他沒什麼感情,老實說,他心裏其實挺歡樂。
“鑰匙……”紫檀木凝眉道:“既然有盒子就不可能沒有鑰匙。既然那位前輩如此艱難的才探得遺族底細,沒有道理要讓這個秘密與她同埋地下,她一定把鑰匙送出去了,並且是能夠被廣為知曉的方法。否者,她為之付出的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廣為流傳的方法……鑰匙……”幾人低低沉呤,悟蒼絕瀾猜測道:“什麼東西廣為人知又能得到呢?你們說,會不會是寶物?”
“寶物?”幾人相視一眼,郝連流月突然神情大變,看著紫檀木道:“琳木可還記得三年前我大壽?當時的江湖大派為吸引千顫者前來曾經拋出一樣寶物為引。”
一經提醒紫檀木馬上反應過來了,接到:“當時我還好奇的跑去袖珍閣看過那寶貝,正巧遇到千顫者來盜。我還記得那個千顫者死的蹊蹺,他竟然在你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殺了,當時,他還說告訴你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