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第十一步明顯跌倒後就不再看他了臉緩緩抬起來,這一次,不再有那安撫的笑。她看著他對她含笑的嘴角,仿佛在欣賞她最美的姿態。然後她狠狠咬了呀,眼中神色愈發堅韌。他看著她——前膝跪於冰麵托著整個身體向他——爬來。
他嘴角突然僵硬,胸口劇烈起伏著,他的阿木,那麼驕傲的阿木,不跪天地不跪王的阿木,此刻那瘦弱的身體蠕動在堅寒的冰麵,用膝蓋行走,用手指爬行,他怎能得此厚愛,怎能?那絕美的丹鳳眼,那從來不流淚的眼,終於流出了兩行淚,淚水灼熱,滑過臉頰,落入口中,澀縮了他整個心髒。
眼前明明模糊至斯,為何他卻能看麼清楚的看見她震楞了下,然後雙目變得凶狠,幾乎惡狠狠的咬著唇形:不準哭!
好,他輕啟唇,深深的昂首閉上眼,再睜開時,愈加的光華璀璨,那光芒包圍著她,引著她緩緩靠近。
到十四步位置時,那跪行的膝蓋也完全軟了下去,堅硬寒冰,劃破了她貼麵的衣袍,在脆弱的肌膚上烙印下深深血痕,她趴在冰麵上,如同躺在血泊裏,身後,一條血路蜿蜒。
他低頭看著與他隻有一步距離的她,目光中是無法掩飾的溫柔與疼惜。
“我說過不會再放手。”他聽她低淺卻如同宣誓般的道,鮮血淋淋的手指扣緊冰麵,以手做腳,整個身體一寸一寸的向他挪動。
一寸一寸,她的頭終是挨近了他腳麵,一隻染血的手摸索著向上,最後反手抓緊了他肩膀整個身體慢慢吊起來,另一隻手撐在他坐靠著的屈起的膝蓋上,兩隻手,靠著一個人的身體,她總算直起了身子。
她近距離的看著他,他瘦了,下巴尖尖的,那雙蠱惑人心的丹鳳眼在雪膚下愈發妖冶了,玫瑰色的唇瓣勾勒的笑意也愈發妖魅撩人,捆綁的鐵鏈,卻成就了另一個層次的絕美,噬人心神。
她俯身,破碎不堪的手指緩緩抬起他白瓷般精致的下顎,輕啟唇道:“這天下,還不抵你妖嬈。”
他靜靜的看著她,笑了,笑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妖嬈。
她說,這天下還不抵他妖嬈。
這就夠了,此生,何求。
清冷的麵孔緩緩靠近,冰冷的嘴唇吻上那玫瑰色唇瓣,森冷的舌尖細細描繪著他的唇形帶起他輕微顫栗。
“阿木……”唇瓣微啟,丹鳳眼中波光迷離,妖魅惑人。
她微笑著附合,另一隻手,垂下來落於粗大的鐵鏈上。
烈火寒冰,巨石鐵索,合著鮮血與淚水,兩人緊密糾結。
所有的人,都一幕幕看下來,直到這時,才鬆口呼吸。這樣的感情,叫人如何能不動容。
可,也僅僅是動容。
墨衫男子緊盯著兩人,沉聲道:“沒想到這樣她竟然也能過去,也好,看他們感情如此深厚,死在一起也挺不錯。”
他又抬頭看了看這地下宮殿,道:“這宮殿本是地下宏偉洞穴,這也算是死同穴了吧。”
“你休想!”被他這話喚醒了的影子瞬間暴怒了,一拳頭呼的向他揮舞來,咬牙切齒的道:“你影爺爺我陪你玩你還真以為爺爺我就那點本事了,區區一個黃,看我怎麼把你揍成肉泥!”
影子話落,一把細長柔軟的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手中,隻見他劍隨人走,動作快的看不見影,幾息之間,黃身上便破了好幾口。
黃震驚,知道今天自己是無法善了了,咬牙向守候的幽衛命令道:“快,放它出來!”
古魅兒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退到了暗門口,幽衛聽此在一塊轉輪上使勁轉動了起來。
於此同時,紫檀木已經離開他的唇,左手一把摸過右手瓷瓶倒出的藥粉,不顧那蝕骨的疼痛緊緊的握住那粗大的鐵鏈。
“茲——茲——”就見堅固的鐵鏈上生出滾燙的煙,鐵鏈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啪啪啪啪”四聲響動,頃刻間困住他的四條鐵鏈具斷。
鐵鏈一斷,悟蒼絕瀾便迅速抱過她的身體在自己懷裏。她的身體,好冷,沒有一點溫度,冷的要與堅冰融為一體。而他身後這塊巨石,卻是剛好能鎮壓堅冰寒氣的,否者,他早就沒命了。
而此時,一直平穩的堅冰突然震動了起來,兩人身後的巨石不住的顫抖,似有什麼東西要破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