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件主角此時卻沒有一點英雄自覺的窩在鹹鳳城城主府中睡覺。此時距離大決戰不過七天而已,七天,輕鬆收回了鹹鳳城,正準備向最後一座城池進發。
而紫檀木凝固的內力,也在悟蒼絕瀾的幫助下慢慢緩解出來,到現在已經又能運用自如了。
當然,自那日兩人在軍帳中翻騰一夜後,也不知道是怎麼傳開的,總之,軍中漸漸盛傳統領原來好龍陽這口。自然,這流言,有人津津樂道,有人卻打死不信,誓死捍衛他們統領的清白。
詭異的眼神撚在身在七日,再不淡定的人也該習慣了,更何況是紫檀木這種本就不怎麼看重的人,反正她就快要走了,破罐子破摔,還管那麼多幹嘛。
所以,她睡覺睡得很安心,睡醒,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今日不晨練,當做是城池收複的慶祝吧。
“醒了。”洞開的雕花窗旁一身血衣的男子傾身而立,聽到窸窣聲響,勾起好看的唇瓣含笑的道了聲:“早。”
窗外光線有些刺目,她腦袋瞬間有些恍惚,以為時光過去很長,他也站在那裏很久,這樣的日子很溫馨漫長。她點了點頭,然後打算起身穿衣。
正準備拿起平常穿的藍袍之際,一雙修長的手卻先一步將一方折疊好的衣服呈到她眼前,然後說了一句讓她心底哢嚓一聲響的話:“母後到了,她要見你。”
紫檀木拿衣服的手僵硬了半響,然後很平淡的接過他手中的衣服,不意外的看見是件女裝,再淡淡道:“嗯,知道了。”
一切都沒什麼不平常,隻是眼波閃了閃,嘴角有些僵硬。
兩輩子,頭一回見家長。老實說,她並不清楚這是個什麼感受。
悟蒼絕瀾轉身退到屏風後,給她換衣留出空間。雖然兩人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但僅限於那兩次,後來卻是規矩的很,隻是脫了外衣互相依偎著睡覺而已,並沒有什麼過激行為。
屏風內一陣窸窣之後,傳來女子清幽的聲音:“好了。”
悟蒼絕瀾於是又轉回屏風中,見她已經自發自覺的在梳妝台前坐下,也很自覺的拿了木梳站在她身後,舞動著修長的手指仔細的為她挽發。
他的指法很優美,動作不急不緩,瑩白修長的手指穿插黑發間靈活優雅,甚是好看。
“好了。”白色玉簪固定住如雲墨發,簡潔大方,恣意灑脫。
紫檀木站起身來看了看銅鏡中的女子,皺了皺眉頭。
藍袍還是藍袍,隻是略加修飾做成了女款,臉還是那張臉,沒塗脂沒抹粉,人更是那個人,如假包換,可僅僅是衣服和發式的這麼一改變,卻發生了質的變化,由男變成了女,從清冷無情變成了清幽飄逸。不對,本來就是女,隻是視覺和感官上不同。
微皺著眉頭,她輕聲道:“我感覺,鏡子裏的人離我好遙遠。”
攬了她的腰進懷裏,對著鏡子看了看,笑問道:“現在呢?”
先前一個人站著的時候的確像是要飄飛而去,那麼沒有著力點的感覺,很不踏實,所以她蹙眉。如今融入這麼一團灼熱真實的血紅中,實在飄不起來。她淡笑道:“還行。”
“隻是還行啊?”他笑語了一句,狀似惋惜,然後拉了她的手往外走。
屋外的人早被他支開了,他們隻需越牆而過,絕不會被人發現。
一藍一紅兩道身影迅速的翻-牆過簷,出了城主府,再出了城門,向著向著西南方向而去。
紫檀木一路上什麼都沒說,隻是緊跟著他的步伐,向目的地而去。直到看到一樹樹鬆柏圍城的院落,她便知地方到了。
這個季節,萬物凋零,唯鬆柏生命力頑強,萬古長青,是蕭條冬季裏難得的綠意。而這鬆林之中看似一無所有,實在掩埋了無數殺機。
悟蒼絕瀾拉著她在鬆柏前停下,周身的氣息在無聲無息的變化,抓緊了她的手,回頭對她點點頭,這才沿著白色石板路慢悠悠的行去。
兩人慢慢的靠近小院大門,離大門還有五步遠時朱紅的門楣緩緩開啟,兩人暢通無阻的走進去。
小院沒無什麼特別之處,裏麵零零落落幾顆青鬆,瓦礫之上還結有薄冰,有些枯枝隨意的散落著,院中枯井的井蓋還歪斜的靠著,這一切的一切,看起來像是都跟瀾國最為尊貴的女人沒絲毫瓜葛。
然而——紫檀木一眼掃過,見到簷角的暗處在陽光一閃下突然亮的刺眼,那是刀光的銳利。
悟蒼絕瀾倒是走的很隨意,恍若走在他家禦花園般,衣塊輕揚,唇角含笑。
在小院正中間停下,他拉著紫檀木的手微一躬身,含笑道:“孩兒攜愛侶拜見母後。”
邪魅的聲音落在安靜的院子裏,突然間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