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塔舔掉唇上血跡,此身第一抹笑容,陰狠張揚的笑容,從烏紅的唇上綻放開來,帶著嗜血的笑意。
“去死吧!”緊扣木劍,以身平最快的速度衝去,那劍尖,哪裏是木,分明是最為鋒利的刀!
“啪。”一聲脆響,紫檀木用身體所能調動的最後力量迎鞭而上,堪堪困住木劍握劍的手。
堅持下去,就算抵不過他。沒有辦法了,清冷的雙眼瞬間冰冷,纏住他手臂的細鞭突然間如同有生命力般紮進,然後——瘋狂吸收!
灰色的眼珠猛的漲大,他在幹什麼?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他感覺身體裏本來就已經快要枯竭的力量在瘋狂脫離?
強勁的力道順著手中細鞭湧進身體裏,紫檀木的丹田開始放大,內體膨脹的滋味,難受的無處發泄,而且越來越漲,似乎要將她丹田撐破,讓她內爆而亡。
木塔那筆直有力的身體終於在這瘋狂的沒得商量的吸收中漸漸軟了下去,他的力量早就被吸空,可這東西像是永不知足般竟然轉而吸收他的生命力,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迅速的衰老下去,這種衰老,遠比時間更直接,更恐怖。
就要死了嗎?他怎麼會死呢?灰色的瞳孔似乎能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亂墳崗每天撿死人的東西吃,然後有個環抱木劍的男人來了,說要給他無人能威脅的生命。
他信了,他每天跟著他學武,學最殘忍最高深的武,果然再也沒人能威脅他的生命。
後來,他成了將相,成了王侯,成了萬萬人之上的並肩王,直到遇見眼前這個人。
灰色的瞳孔在散去,隱約中看見一個苦撐的藍色身影。遇見他,他開始嚐到了失敗的滋味,他的生命原來還不是不可威脅的,他終究是要死了,要死了……他突然間好想對那個全身包裹在黑暗中的男子說聲:生命,從來不是不可威脅的,死亡,由來無孔不入,強如他現在也好,弱如他曾經也好。其實死了,也好……
最後的生命力被吸收殆盡,灰色的眼珠終於永遠闔去,曾經讓整個大陸為之膽寒的第一名將,走的悄無聲息,甚至,連這方天地唯一的人都沒注意到他的離去。
長河落日圓的天空上,那輪圓圓的太陽突然間淹沒在雲層裏,天空忽然變色,風過天地,淩厲非凡。冰河之畔,忽然間飄灑下片片雪花,潔淨優美,晶瑩剔透。雪花乘風而漲,猛然間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其勢似乎要淹沒這片蒼涼的大地。
而這一切的一切紫檀木都沒看到。
她隻覺得體中血氣翻湧,腦中混沌空洞,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無數的力量在她體內撞擊,先是向著四肢百骸攻擊,後來如同發現了什麼般迅速聚成一股凶猛的向她丹田衝去。
強烈的碰撞產生在她身體內,血氣衝開她緊閉的口瘋狂外流。
有什麼東西,在這強力衝擊中被解放,一股熱氣衝出囚籠向著她四肢百骸散開,那熱力無孔不入,轉進她骨血之中,滲透她每一寸肌膚。氧,奇怪的氧,她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熱,煩躁急切的熱,熱得她想不顧一切的擁緊一樣東西,死死地抓牢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小木頭啊,你有心上人了嗎?”
“那是……媚……”
“找個男子就行了。”
大腦中零散的聲音在幫她尋找著身體異狀的真相,媚,該死的媚。
朦朧中,耳邊有水聲清淺作想,對啊,她記得不遠處就是無定河的,在上去肯定有冰,對,冰,她需要冰。
提起吸收來的功力,她以最快的速度往無定河上遊衝去,水聲,歡快的水聲在她耳邊越來越清楚的響起,再往上遊去一點似乎還有處特別大的水聲嘩嘩作響。額間全是滾燙的汗水,她的視線已經被模糊,隻能憑著感覺操控身體前行。
那嘩嘩的水聲近了,模糊的視線中能看到一方冒著寒氣的瀑布傾瀉而下,那寒氣是那麼的清涼,即使隔著不算太近的距離她也能感覺的到。
將體中氣息提到極致,她顧不得那麼多了,身體直直的向那方瀑布衝擊而去。
“什麼人?!”一聲儼然冷喝突然出現,緊接著一隻鐵手箍緊了她胳膊,她沒有沾到寒氣,反而貼到了一個尚算寒冷的物體。
靠著身體的本能,她下意識的向那物體靠近,哪知那物體還能自主行動,竟然嫌棄的移開了。
“什麼……人?”朦朧的意識中慢了不止半拍的浮現出這句話,她目光呆滯了片刻,人?
人?大腦如同受了刺激般鮮活了幾秒,她沙啞的嗓音努力的吐出起個完整的詞彙:“你是,人?”
“女人?”這冷酷的聲音略微驚訝的說了句,隨後含了絲威嚴的怒氣喝道:“好大的擔心,竟然說本——人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