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戰之後,蒼營防守的更加嚴密了,哪怕一隻飛蛾飛過,都會被毫不留情的腰斬。
也就是在下麵如此嚴密的防守中,四方的山巒,不安分了。
如同暗中陰狠的雙眼,刹那間睜開在一方空間。
亦如同九冥地府中的鬼火,忽然間出現在四方山巒。一簇簇,紅的妖冶,舞的妖嬈。
無數的火光毫無預兆的出現在睜大眼睛觀察的蒼兵眼裏,他們瞳孔一閃,瞬間震驚的指著那突起的火花大聲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突然間發現自己身處火的中心,那種驚恐,本身就不言而喻,更何況再加上狹道火海的慘痛教訓,蒼軍的慌亂來的迅猛而濃烈。
火光起,不過瞬息,緊接著,那前一刻還尚且遙遠的火光突然紛紛向他們射來。身受其害之時,才明白這是火箭,可惜為時已晚了。
“快,躲到盾後去,快。”蒼軍也是被火燒怕了,此刻第一想到的就是躲避。
然而,那火箭不止射人,它還瞄準了一個個在黑暗中泛白的帳篷,漫天的箭矢下,布製的一切物體都在瘋狂燃燒,那本該在酣睡中的士兵手忙腳亂的奔出帳篷,而首先迎接他們的,是一支支無情的火箭。
“著火了,快救火啊!”嘶吼聲一片片,熟不知越吼越慌亂,人心惶惶時更容易出叉子,那不明情況隻顧逃離居住壞境,一逃離就被射個對穿的士兵就是最好的詮釋。
如此大的動靜,終於引得那冷眼旁觀尋找最好機會的暗狼按捺不住了。
主帳之內一道黑影串出,瞬息之間便踏過無數帳篷立足在了整個營地最中間。
緊致黑衣突然散開,扯下時卻是一件黑色披風,他淩空一甩,空中的氣流被一卷一帶包攏,以他為中心,分散下落的火箭也紛紛按照他設定的軌跡旋轉,待規模飽和時,披風一扯,萬千箭矢倒飛出去,那去勢,竟比來勢還快。
慘叫聲再次響起,卻是換了個方位,這一次,是從四周的山巒中。
“左翼攻擊左山,右翼收繳右山,前鋒衝擊敵軍主營。”毫無生命氣息的話語落下後整個蒼軍營地都飛速行動了起來。
不睡覺是不?好啊,不睡那就大家一起不安眠!
這一個夜晚,注定不平靜。
木塔佇立在帳頂,那雙沒有絲毫波瀾的眼看向前方,幽琳木,是你非要如此的,六十萬對二十萬,縱然今夜損失不小,也不是你能比擬的……
營地之外廝殺遍野,可營地之內卻和諧一片。
悟蒼絕瀾還是保持著他那個舒服的姿勢,猜測道:“木塔不可能忽視箭攻這一點的,阿木的箭,應該另有蹊蹺吧?”
有了改造弓弩的先例,他不難想到這箭也是出奇之處的。
這個人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既然人家都知道了,她也不隱瞞,幹幹脆脆的道:“這是用我改造過的弩發射的弩箭,比如今射程最遠的弩弓要強不少。按蒼營與四周山脈的距離,正常箭矢根本抵達不了,更遑論造成威脅了,木塔自然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東西,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再加上箭矢本身就是極其普通的攻擊手段,他也沒想到有人會用這樣毫無技巧可言的辦法去對付他這個第一名將。”某人幸災樂禍的笑道。
“技巧一定是為了取勝,可未必取勝就一定需要技巧。有些時候越是簡單,反而越能奏效,也越讓人意想不到。”她挑了挑燭火淡淡的說著,末了,回頭看了他一眼,道:“越是高貴的人,就越應該從粗俗的手段來應付。”
燭光跳動在她臉上,忽明忽暗,變幻莫測。光影中,隻那雙眼睛,尤為清亮,洞穿夜的黑落在他眼底。
他眼中波光隨之閃了閃,啞然失笑道:“阿木的思想果然與眾不同。”
誇過之後,又開始打擊了,“木塔有六十萬大軍,你此番突攻損失也不過十萬,二十五對五十萬,縱使敵軍不精通山林戰,勝算也著實不大呢。”
這也是她擔心的。木塔這樣的人用這樣的方法對付一次就頂天了,備了份案再想來就肯定不行了。遊擊戰雖然是以少對多的戰術,可若敵軍結成一股不給己方分散的機會強突過去,那樣硬碰硬,可是誰都吃不了好果。
她的沉思,時間頗久,他似是及其隨意的說道:“對於人數龐大的軍隊,有一樣東西,決定了他們的生死。”
紫檀木聽言看他,心中隱隱一穩,似乎,有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