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守護(1 / 3)

宿命的齒輪開始轉動,暮色黃昏染紅了蒼茫的大地,眾神俯瞰,傾聽那遠處無休無止的血色挽歌……

千古神都,功過無名,一切隨著時間的逝去湮沒在曆史的塵埃之中,沒有哀歎,沒有留戀,神都依舊是神都,坐落在洛水河畔,時間也隻是稍稍磨平了它的棱角。

神都自神話時代就已經存在,神秘,夢幻,傳說它上可承接天界,下可通至九幽,不過具體怎樣並沒有人知曉。

在漫長的遠古時代,神都一直民風淳樸,盡顯安詳,無憂無慮,人們享受著上天賜予的恩惠,但是從那一刻開始,一切都變了。

貪婪者的麵具被撕破,他們開始肆無忌憚,暴力,殺戮,漸漸充斥著這個世界,四方諸侯占地為王,大小諸國,戰爭不斷,神都作為曆史久遠的都城,自然不能免於災難。與此同時,血腥讓深處的妖魔也開始漸漸蘇醒。

夕陽殘缺的弧度讓這個世界變得淒涼,遼闊的土地,在餘輝中不再美麗,徒增的死亡,讓看不到希望的人們漸漸陷入絕望。

神都城外,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在孤獨絕望中看著無情的利刃朝自己揮來,那一刻,恐懼早已被麻木代替,這本該是一個純真的年紀,但此刻卻要麵臨生命的終結,她本是一個被遺棄的孤兒,小時候被神都的兩位老人收養,十年間一直過著快樂的生活,但就在戰火燃燒的那一刻,夢破碎了,眼睜睜地看著兩位老人倒在血泊之中卻無能為力,她掙紮著卻發現自己幼弱的軀體無論怎樣反抗也隻是多餘,她唯一能做的隻有絕望的啜泣:“爺爺,奶奶,你們怎麼了……”

劊子手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冷冷的說道:“怪就怪你生在這個沒有對錯隻有死亡的時代,也許我的這一劍隻是幫你獲得解脫而已。”

劊子手的長劍無情落下,沒有絲毫猶豫。

長空血染,劍嘯如風。

就在小女孩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一道劍光閃過,那仿佛來自天外的一劍,一下子劃出了生命的希望,劊子手依舊站在那裏,隻是眼中露出了難以相信的神色,瞳孔也漸漸放大。

劊子手終究沒能對那小女孩揮下那致命的一擊,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意識也漸漸模糊,帶著不甘的神情,最後倒在了小女孩的麵前。

當劊子手倒下的那一刻,小女孩看到了一個男子,他的青色長衣隨著不停地戰鬥沾滿了血跡,額頭間被也有點點血斑,仿佛剛剛從煉獄中歸來的夜叉,他的鼻梁高挺,眼神之中卻透露出堅定,整個人顯示著王者風範。

當那個男子看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整個人當場怔住了,他看到了一朵美麗的花朵,印在那小女孩的胳膊之上,男子緩緩走上前,眼神之中充滿了溫柔,來到小女孩的跟前之後,他蹲下身子,抬起小女孩的胳膊,目光盯著手臂上的印花,一刻也不肯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子放下小女孩的手臂,目光轉向她的麵龐,這一刻,那男子看到了一張迷茫的麵孔,也許是殺戮留下的陰影,也許是那男子的舉動讓她不解,但不管如何,小女孩知道自己活了下來。

小女孩近距離看到那男子的時候,忽然覺得似曾相識,她的內心也開始被一股莫名的古老記憶呼喚著,她隱約看到了兩道背影,站在雲端,望著遠處的日出,隻是,記憶的碎片若隱若現,讓小女孩越想越掙紮,越掙紮越痛苦。

微風輕輕撩過男子的長發,黃昏最後的美麗定格在了這一刻,瞬間的永恒,讓本該冷漠的世界再次變得溫暖。男子突然將小女孩擁入自己的懷中,輕聲說道:“你的命運從此由我來守護!”

再美的畫麵終究會結束,當夕陽落下最後一幕光輝,不遠處走來了五道身影,他們在夜色微光的襯托下顯得如此清澈,仿佛是亂世之中的耀眼星辰,當頭一人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她看到男子懷中小女孩的那一刻,表情略帶驚訝,同時伴隨著一絲失落,但僅僅一會兒,她就恢複了常態,並感歎道:“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救了她,這就是所謂命運的邂逅吧!”

其餘幾人都是這男子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是第一次見到男子柔情的一麵,不過誰又知道這是不是這男子的本來麵貌呢?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隻知道那男子是他們在這個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因為他的名字叫做郉天。

那是一場毀滅的戰爭,戰爭的結果讓眾神哀歎,群魔亂舞,天下大勢分崩離析,各地諸侯割據,平靜的世代一下子被打破,如今這個世界已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有詩見證著這一切:

紫氣紅雲初升平,瀚宇星辰露微光。盤古巨靈開天地,乾坤宇內落八荒。女媧藤泥嬰啼鳴,五色神石補天窗。懵懂初飲茹毛血,發亂體髒眼迷惘。伏羲八卦正堂前,靈心慧眼曉陰陽。明火冉冉耀天地,智慧初開有城邦。民風淳樸笑臉生,虛懷若穀拜城隍。千古悠悠然歲月,世事變遷皆無常。軒轅一怒平天下,五帝治世功無量。大禹禪讓啟承位,龍鳳齊鳴迎帝王。寵信讒臣桀無道,君臣無義夏將亡。戰火始於夏都外,一夜雷鼓毀城牆。神都城外煙彌漫,暮色向晚映殘陽。馬革裹屍無姓名,神女落淚歎憂傷。一生隻為天下去,奈何徒然心悲愴。

戰爭,從未停止。

十年的時光,聽上去並不漫長,但是足以將昨日的孩童變成今日的大人。盡管外界依舊被或大或小的戰爭纏繞,但是神都卻成了這個世上最後一塊淨土,相傳十年之前的一個夜晚,神都城外,星光閃耀,一道金色身影仿佛神之利刃,劃破天際,從那之後,神都再也沒有任何外人敢入侵,因為世上所有人都相信神都受到神明的保護。

春日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總是可以讓人神清氣爽,微風拂麵,吹走一夜的困倦,神都城內,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販的吆喝,農夫挑著擔子,淘氣的孩子從旁邊掠過,農夫也隻是憨笑著罵了幾句,各家門前,自有一番和諧的畫麵。

而在這神都城內的某個角落,有一家酒店,名為“風塵酒家”,雖然地處偏僻,但卻是神都城內最有名的酒店,酒店門口兩根柱子上刻著兩行詩,“酒巷騷客舞文墨,風塵醉美落軒間。”

風塵酒家在十年前突然出現,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曆,隻知道酒店的老板是一位女子,而且是一位極其美麗的女子,十年的時光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所以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年齡。不過有一點重要的是,沒有任何人敢來風塵酒家滋生事端,這是神都城裏所有人都知道的。

這一天的上午,風塵酒家剛剛開門,明明還沒到開餐的時間,但是酒店內卻已經坐著三位客人,圍著一張方桌坐下,其中朝南的那人一襲白色長衫,麵帶笑容,言行舉止間讓旁人覺得有點輕浮,不過他旁邊的人似乎都習慣了他的行為,所以都不在意,隻聽到喝了一口美酒後轉過頭對身後的女老板說道:“我說,羽師,這神都之內,第一酒家非你這風塵酒家莫屬了,既有香醇美酒,又有絕代佳人,真是不可多得。”

原來這家酒店的女老板名叫做羽師,她聽到那男子的話後,立馬臉色變冷,神情鄙夷的說道:“羅隱,你少恭維我,你們幾個自己說吧,這個月你們是第幾次到我這蹭酒了,不過你們的帳我們可是都給記上了。”

這時桌上另外一個男子,身形魁梧,虎背熊腰,麵色看上去有些可怕,但卻露出憨厚的麵容,背上背著一把巨大的劍,半赤著上身,麵朝東坐,他用右手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憨笑著說道:“羽師小姐,每次都這樣我們也確實不好意思了,不過錢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給你的。”

羽師看著那個男子,語氣放緩道:“石闕,你這人就是老實,每次都被羅隱那小子忽悠,真虧得你長的凶神惡煞,性格卻是極其溫柔,真看不懂。”稍作停頓之後羽師接著對桌上第三個人說道:“還有你,星辰,一天到晚不說話,跟著他們瞎混。”

那個名叫星辰的男子,隻是看了一眼羽師,並沒有說什麼,仔細看這個男子,長著一副娃娃臉,怎麼看也隻是一個年紀稍大的孩子,讓人看了一眼有種保護他的衝動,隻是這個長著娃娃臉的星辰永遠都是那麼沉默。

羅隱也隻能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哎,其實,羽師小姐對我們冷眼相待恐怕隻是因為某個人沒來這裏而已。”說完還不忘瞟了羽師一眼。

這句話一出,石闕也忍不住憨笑了起來,顯然,他知道羅隱口中的某人指的是誰,就在羽師想回擊羅隱的時候,門外突然走進一道身影,幾人將目光投去,就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姿,仿若九天仙女,空穀幽蘭,美的不可方物,一身鵝黃色紗織,讓她的皮膚更顯得細膩柔和,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聖潔的光輝,讓人不忍去褻瀆。

這時那一向沉默的星辰居然開口說道:“看來她也是來找某人的吧!”

那女子走進店裏,看到他們幾個,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隨和的說道:“原來大家都在啊。”

羅隱看到那女子後,故意大聲說道:“我說今天這刮得什麼風,怎麼牡丹小姐會這麼早來這裏。”

羽師白了羅隱一眼,直接走到牡丹麵前,走近看到牡丹後,她緊緊盯著牡丹看了一會,眉頭緊鎖,但也隻是那一小會,牡丹並沒有察覺,倒是旁邊的星辰也是有意無意看了牡丹一眼,不過也沒有說什麼。

羽師瞬間恢複常態,握著她的手說道:“牡丹,進來,別理他們。”

牡丹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相見的人,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所有人都知道牡丹到這裏隻是為了見一個人,隻不過那個人這個時候並不在這,而那個人也正是羅隱口中的某個人,他叫郉天,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折服的男人。

羅隱看到牡丹失望的神色,頗有深意地笑著說道:“我說小牡丹,別看了,他這會兒應該和筱正在鳳竹林裏。”

原來十年之前的那個傍晚,正是郉天從劍刃之下救出了牡丹,隨後的幾道身影也正是那天晚上的幾人,一晃當初的小女孩已經出落成美麗的大姑娘了。

神都城外,不遠處有一出鳳雛坡,鳳雛坡上有一處鳳竹林,鳳竹林裏長著珍奇草藥,天然竹筍,因此經常有村民到這裏采摘,隻是村民都知道鳳竹坡乃是上天的恩賜,因此並不會肆意破壞,大家隻會摘走那些已經成熟的植物。

隻是,幾日前,有村民去鳳竹林後都一臉害怕的回來了,去過的人都說看到了怪物。這天早晨,神都的村民自發組織了幾個人,決定到鳳竹林裏一探究竟,他們都很想弄清楚鳳竹林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行人躡手躡腳,來到鳳竹林中,手中拿著鋤頭,眼睛仔細觀望著四周。竹林裏偶爾傳來竹葉的婆娑聲,微妙的動靜卻足以讓這幾個人繃緊了神經,身體不經意間抖動了一下,在無意識中頭往身後看去,當發現自己聽到的聲音隻是枝葉的抖動聲,他們舒了一口氣,繼續往竹林深處緩緩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一行人見自己並沒有看到任何異樣,於是都放鬆了警惕,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對著領頭的一個高瘦的年輕人說道:“我說三兒,我們在這鳳竹林裏待得也已經好一會了,也沒見到什麼危險啊,怎麼前麵進來的那些人都說看到怪物了,你說是不是他們看錯了?”

那個叫三兒的年輕人也放下手中的鋤頭,擦拭了下額頭的汗珠,四處張望了下說道:“辛叔,我也覺得這裏沒啥事,但是他們回去後的表情也不像是看錯了啊?”

話音剛落,嗖的一聲,一道黑影突然從他們眼前閃過,所有人都沒能看清到底是什麼,隻有一個矮瘦的男子戰戰兢兢的說道:“妖,妖怪!”

其他人聽到妖怪,不禁轉過頭去,順著剛才說話那人的目光看去,他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門,嚇得麵色發青,一隻體型巨大的長相酷似狼的妖怪出現在他們麵前,隻見它目露凶光,鋒利的獠牙似乎想將當場的人類撕碎,鼻中呼出的熱氣讓人很不舒服,那個叫三兒的和辛叔一行人這回是真的相信有妖怪了。

這時,有人不禁往後倒退了兩步,結果一下子沒站穩直接跌倒在地,看著眼前的妖怪,他們的腦袋裏一片空白。

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他們陷入絕望的時刻,竹林深處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筱,看來我們今天是真的沒有白來,居然讓我們遇上了這麼大一巨獸,晚上又可以加餐咯!”

這個聲音猶如救命的稻草,這幾人雖然極其害怕,但是聽到這個聲音,他們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循聲望去,看到一男一女兩道身影正慢慢靠近,女的手執竹蕭,一襲紫紗,麵部遮著一塊紗巾,讓人看不清長相,但是單從她雙眼透出的韻味,足以讓人相信她是一個美女,而且她身姿婀娜,步伐輕盈,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反觀旁邊的男子,手握長劍,粗布青衣,麵帶微笑,瓜子臉,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雖算不上絕頂英俊,卻自有一種獨特的氣質,雖然衣著樸素,但卻十分幹淨,並且讓人有種很隨和的感覺,和他身邊的女子是截然相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