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子昂也說:“周氏的資產成立基金會的後續事宜,還需要我們一起跟進,我和你一起住,商量事情也會比較彈性,你現在的身體也沒法支撐著去上班吧。”就算周璿能,他也不會接受,更何況周璿也真的不能,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倒下了。
再說,鍾子昂手下管著諾大的一個集團,就算周璿跟著他去公司,鍾子昂也不能一直隻處理和周璿有關的事請,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他,與其這樣彼此消耗,還不如等鍾子昂方便的時候找周璿商量接下來的議程。
而且也並不是什麼都需要周璿跟進,她已經簽署了授權書,隻是需要在具體落實的方麵遇到不同意見的時候鍾子昂來征求一下她的意見。
所以的確,一起住會更方便。
可是周璿還是忍不住說道:“可是我家……”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鍾子昂抿了抿唇,目光看向外麵,避開了周璿的目光:“”說不會覺得壓抑是騙人的,但是……
他低聲說:“難道不去麵對,我就不會覺得愧疚了嗎?”既然總是逃避不了的,又何必非得選擇逃避?
周璿歎了口氣,便沒有再提這茬,因為她思來想去,還是希望在自己人生的最後階段,和母親一起回到屬於自己的家。
如果真的死亡就在眼前,她也希望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閉上雙眼,身邊有自己的親人。
向婉夕在與不在,在周家還是在鍾家,對她來說到底是不同的。
沒有人再攔著周璿,王若真麻利的解決好了所有的事情,第二天就能帶向婉夕回家,周璿因此鬆了口氣,她怔怔的握著向婉夕的手,把它放在自己臉上,一言不發。
王若真走進病房的時候就看到周璿這幅樣子。
因為明天一早就要出院了,車子、人手都安排好了,所以今晚他們打算就在這裏過夜,雖然鍾子昂並沒有明說,但是王若真心裏明白,兒子是不放心周璿單身一人的,她既然要留下,那自己自然也要留下。
王若真看著周璿這個樣子,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拍了拍周璿的肩膀,輕聲安慰說:“別難過了,回家總是一件開心的事,婉夕她知道了也會高興的。”
周璿回過神來,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對王若真說:“若真姨,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任性?”
王若真笑著搖了搖頭。
“也不會覺得我小氣?”
王若真失笑,但卻心裏明白她指的是什麼:“璿兒,要是你這樣的還算小氣,那這世界上真的不會有大方的人了。”她輕聲說。
當年周璿為了鍾子昂差點命喪火場,背上留下了一輩子都抹不去的傷痕,在加護病房躺了那麼久,做了那麼多次的手術,又苦苦等待著中子昂回來,如果換了其他人,得知鍾子昂不僅把她忘了、還把她當成了仇人、還和她同父異母的姐姐搞到了一起,早就黑化發飆了。可是周璿卻什麼也沒做,她理智的接受了一切,沉默的、體麵地退出,沒有給任何人難堪。
而她真的和鍾子昂決裂的,是因為周喬的死,是因為鍾子昂對她的誤會,可是,那是被逼入絕境的人正常的反應,換了誰又能比她更寬容?
所以王若真說的是心裏話。
周璿卻笑了:“如果真要這麼說,若真姨也是一個大方又寬容的人。”這麼些年來,加在兩家的仇恨之中,王若真活得一點都不容易,沒有哪個母親會因為和兒子僵持而開心,也不會有誰會一直被拒絕卻始終對別人好,可是在監獄的那些年,無論她怎樣拒絕,王若真對待向婉夕、對待出獄後的她,都沒有過任何的責難。
“若真姨,大恩不言謝,至於我們兩家的恩怨情仇,實在是一筆糊塗賬,過去的就過去吧,我們以後都不要再提了。”周璿轉身看著王若真:“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撐不下去了,到時候還是要拜托你幫我照顧我媽媽,我知道這個請求很讓你辛苦,可是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托付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