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子昂從憑借自己的能力重新站在這W市上流社會的頂端之後,就很少再有這麼沉不住氣、脾氣隨時都能爆發的時候了,可麵對著無動於衷的周璿,他卻發現自己連連栽跟頭,終於徹底沉下臉。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做什麼來威脅周璿,周璿已經麵無表情地上了車,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目不斜視地看著前麵,依然將鍾子昂當做空氣。
她倒是淡定,很有既來之則安之的從容。
鍾子昂卻氣得……他狠狠地盯著周璿咬咬牙冷笑了一聲,看她木然如泥塑木雕一般,又覺得自己這都快跳腳的樣子實在可笑,耐著性子壓了壓火氣上了車,渾身冒冷氣地坐在周璿旁邊,就算車子後排很寬敞,兩個人卻涇渭分明,中間那條楚河漢界天然存在,周璿不曾看鍾子昂一眼,鍾子昂也對周璿視而不見,隻是冷冷地對司機說:“開車。”
可憐的司機在這種低氣壓之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如同離弦的箭一樣快速飆了出去。
車子跑得很快,所以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這個時候,轉角處走出來一男一女,看著絕塵而去的車,互看了一眼。喵喵尒説
女的說:“怎麼辦?”她有點著急,眼見的擔心。
男的目光中也透著擔心,但到底沉穩,他略一沉吟:“別急,既然是鍾子昂把人帶走的,我們就不怕找不到。”
“我怕等我們找到了璿兒就沒命了,你沒看鍾子昂那一臉吃人的表情嗎?”女人很焦躁,啐了一口把氣出在鍾子昂身上:“就算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周璿這些年受的罪也足夠了,而且當年那事怎麼看怎麼透著詭異,我們都看得出來他怎麼跟個瞎子似的?你說他這麼快就把璿兒帶走是為什麼?”
“我們是旁觀者清,鍾子昂一直身在局中,一葉障目也不能全怪他……”
“你到底站在誰一邊?替誰說話呢?”男人想說幾句公允話來安撫女人,可才開口就被女人憤怒地打斷了。
男人隻好投降,“當然是璿兒這邊!”表明了立場男人又換了個話題:“我剛過來的時候,接到了一個消息,孫蕙死了,所以我現在有個推測,你說,咱們努力了這幾年都沒能把璿兒弄出來,但這次卻輕而易舉,會不會璿兒能出來,其實是因為鍾子昂在幕後操作?”
“你說孫蕙死了?”女人愣了一秒鍾,隨即更生氣了:“這麼要緊的事你怎麼現在才說?糟了!”女人突然臉色大變。
“什麼事糟了?你覺得我的推測……”男人有點跟不上女人的節奏。
女人卻急得不行,一邊飛快地撥打電話一邊跟男人解釋:“你豬啊,你都猜到這次璿兒能這麼容易出來可能是鍾子昂的手筆,你也說孫蕙死了,那你想想,你細想,你細品啊,當年鍾子昂為什麼要把璿兒弄進監獄?是為了孫蕙!那現在,他又為什麼把璿兒弄出來?還是為了孫蕙!上一次璿兒差點搭上一條命,現在你覺得再落在鍾子昂手裏璿兒這條命還留得住嗎?”
男人一頓,雖然他一直覺得女人對事情太過感性太過偏激,猜測也略誇張,可是一想到這前後的聯係,以及剛才鍾子昂的臉色,他還是臉色有點發白。
而這會兒,女人的電話撥通了,她當即把前因後果對著手機那頭的人說了一遍,男人抿著唇,耐不住性子搶過手機和那頭的人又說了幾句,然後兩人匆匆離去。
周璿的眼睛一直看著窗外,她的身體繃得直直的,明明整個人因為非常瘦的緣故有一種極度羸弱的感覺,但那挺直的腰板和端正的坐姿卻又如同挺拔的鬆樹,一棵已經準備好了迎接風刀霜劍到來的鬆樹,她在這番沉默的較量中看似取得了勝利,可隻有她知道,她到底要用多少力氣才能真正控製住自己,不讓自己表現得過火。
她的兩隻手緊緊地絞在一起,死死地相互扣住,放在身體左側,腿的下方,嘴唇抿得死緊,牙齒牢牢地咬住,用力的張大眼睛看著外麵,努力的克製著心裏的波濤洶湧,壓抑著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她一動都不敢動,因為她知道,自己一動,開口說一個字,就會讓鍾子昂發現她的顫抖。
不是因為軟弱而顫抖,雖然麵對這個男人,恨意和害怕在她心裏、腦海裏各占一半。可是,鍾子昂會在她出獄的第一天就出現雖然不在她的預料之中,但是她可沒想過離開了牢獄就要躲得遠遠的老死不相往來,她的母親向婉夕還在鍾子昂的手裏;她要取回的東西還在這個男人手上;而她要索回的血海深仇,更是要直麵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