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謝一一是懊惱的。她反思自己,王思瑞丟三落四不是一兩天了,以前她頂多數落幾句,為什麼今天會失控到扔書包呢?想來還是工作的事情讓她有了情緒,兒子的粗心大意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徹底失控。
和王思瑞不同,她小時候沒少挨打。剛進小學的時候,語文默寫沒及格,老師要求家長簽字,她回到家掏出默寫本,謝媽的臉就變天了,打她不說,讓她跪在家門口,讓來來往往的鄰居都能看見,想借著羞辱她來激勵她。
這樣的懲罰一直延續到小學高年級,謝一一的成績起來了,把同齡的堂弟堂妹遠遠甩在身後,謝媽才逐漸不打她。可心理上的陰影留下了,每一次學校公布考試成績,謝一一總是緊張到腹瀉,渾身無力,心髒突突地跳,像有人緊緊地捏著一樣。
有了王思瑞之後,謝一一暗下決心,絕對不因為成績打罵、羞辱孩子。可是她今天破戒了。
但她有錯,並不意味著王運成就做對了。她的失控,難道王運成一點兒責任都沒有嗎?如果他盯著王思瑞做作業,兒子就不會偷玩遊戲;王思瑞沒有偷玩遊戲,謝一一也不至於因為他作業沒帶回家而爆發怒火。王運成作為一個甩手掌櫃,怎麼有臉指責她過分,怎麼還能理直氣壯地說她丟人?
如果不是王運成關窗的動作,謝一一怎麼會扔書包?所以,今晚的衝突,全部是王運成造成的!
謝一一重重地翻了個身,她想折騰出動靜來提醒王運成,她還沒睡,他可以抓緊時間道歉,哄哄她。可回複謝一一的隻有輕微的鼾聲。
罪魁禍首就這麼睡了?還睡得挺香?謝一一百爪撓心,打定主意,這事兒不能就這麼過去了,得王運成主動認錯。在他認錯之前,謝一一絕不給他好臉色看!帶著一肚子氣,她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是周六,謝一一先是帶著王思瑞去了趟學校,把要訂正的卷子拿回家。然後一道道錯題幫著王思瑞分析,弄完之後,她拍照給楊老師,又看著孩子做完其他作業,檢查完畢。期間,她還要回複各種工作消息,打工作電話。一晃就到了下午。
而王運成又幹嗎了呢?他早上起來,自顧自地吃完早飯,就鑽進了書房,絲毫沒有想要和解的態度。他像是和謝一一在比賽,看誰先受不了低頭。
凝滯的氣氛讓謝一一喘不上氣,她約了方芳在社區咖啡館吐槽。一頓輸出後,心裏舒服了些,又懊惱起扔書包的舉動。
“哎,現在想想是有點兒過分了,也難怪王運成跟我生氣。”
方芳不以為然,指著咖啡館裏陪著孩子做作業的媽:“喏,你去問問,隻要是雞娃的老母親,哪個沒扔過書包?”
“不會吧?你也扔過?”
“何止,她哪門課的課本沒被我撕過?”
“你們家吳優成績這麼好,你還對她這麼嚴格?”
“成績好,那是我逼出來的!隻要三天不管,你看好了,作業就能一塌糊塗,周練成績馬上給你顏色看!”
“對對對,王思瑞就這樣,我最近忙,沒空管他,老師就告狀了!”
“他們這批小孩子就這樣,不能給他們好臉色看!隻配一張後媽臉。”
“我小時候被我媽打大的,我就怕這麼對王思瑞會給他留下心理陰影。”
“那你有心理陰影嗎?我看你好得不得了!那些教育專家說話像放屁一樣,什麼無條件地愛孩子,那我要說了,孩子給寵壞了,上不了大學,專家負責找工作嗎?負責養活他們嗎?最後還不是我們家長買單。”
被方芳這麼一說,謝一一內疚減輕不少,可想到家裏還有一個唱對台戲的,就忍不住唉聲歎氣。
“喏,有些話你不說,我也不好意思提,今天你主動抱怨的,我就忍不住了。”
“你說呀。”
“你們家老王有什麼資格甩臉色給你看?”
“扔書包麼……是有點兒過分了。”
“那是因為事情都你做了!你一個女的,工作比他忙,收入比他高,難道孩子他不該多管管?”
“他不是不管,就是……管不好。”
“故意的!這件事情他做不好,你看不下去,就會接手做,他就輕鬆了!”
“他沒這麼多心眼,是真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