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根樹(1 / 2)

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誰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漂來蕩去不自由。

無邊無岸難泊濟,常在魚龍險處遊。

肯回頭,是岸頭,莫使風浪壞了舟。

“無根樹”聽則荒唐,根為生命之始,若為無根,怎可為樹?無始又有何終。這是悠悠歲月永恒難解的命題。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飛天的仙,那他大概會看見這樣的畫麵——

世界在腳下無邊無際,而與世界一樣沒有盡頭的還有一條河,如龍般臥在大地。

這條河流域寬廣,似從天上而來,無根也無源,無始也無終。人們給它取了個通俗易懂而又不失大雅的名字——長河。沒錯,很長,連仙也不知。更有傳說長河乃為無根水,是大能者通天之造化,其中根緣無人知曉。

長河無源處,帶下沃土,水依舊靜流。滋養了山川大地,人禽獸物。

一直以來都有傳說長河的盡頭是落日之地,那裏的太陽無比的圓,月亮也無比的大,所以有“長河落日圓”的詩句,當然隻是傳說罷了。

澄明的長河水流過這一方土地,平靜怡然,眼看就要到了草長鶯飛的季節,兩岸都篩選出今年的新綠,用以與花兒爭豔,水依舊與別處一樣清。天空、小草、人兒都毫無異常。

可誰又知道尋常的地方不會出些不尋常之事。

按理這裏的岸邊碼頭即使不是人山人海也應該有些嘈雜的人聲,可卻平淡無奇。風蝕的石碑和一棵幹枯的樹彰顯了這裏曾經的繁華和今日的沒落。

樹下,一位身形矮小的老者安然坐著,佝僂的背和脆弱的身子怎麼看都與旁邊幹枯將死的樹惺惺相惜。風似乎也不想淒涼地吹,樹梢的擺動也漸漸停止,但整個畫麵還是有種暮年老矣,悲戚哀婉的味道……

樹上停著一隻雀鳥,呆呆地用喙啄理著自己暗灰無光的羽毛。時而它也望著樹下的老人,作為一種難見的景色。

老者兩眼望向碼頭遠處,除了流淌的河水好像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值得觀摩,也或者是歎“烈士末年”,或喜“春風又綠”。

時光就這樣慢慢流走,一座碑,一棵樹,一位老人,江河與日月。晚霞滿天,也快到了夜幕。

天際卷住幾抹雲,異於其他的雲朵顯現出大氣的紅色,加之殘陽血色,天際像是一副恢宏的畫卷。

老人頭上的天空呈現介於藍色與黑色,無力的風也無力地刮著,那座被風蝕的石碑也掉落了須臾的泥土,上麵兀自生長著的野草訴說著荒涼,所刻的碑文已模糊不清,也隻有碑首那幾個大字還能分辨。

“長河碼頭”

那幾個蒼勁有力的字也折射出此地曾經的繁榮,就連那樹上的雀鳥也低了低頭,像是慨歎往昔不複。

但老者的雙眼始終沒有移開碼頭半步,應該是他在等些什麼。黃昏來,夕陽也漸落,河麵上此時竟然出現一個拉長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魁梧,但樹下的老人嘴角微微動了一下,歎出一口氣來。

寧靜的水麵,無風起皺,一葉小舟緩緩而行,隨流而下。舟上一位白發老者負手而立,仙風道骨,古井無波的眼神中映出碼頭上觀望的老人。

舟帶著幾根岸邊的蘆葦,一隻落單的雁也靜靜地停在舟尾。大雁斯斯地叫了幾聲苦訴著脫離雁群孤獨與淒涼,那幾根被雨水打濕的蘆葦落在大雁的尾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