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為例!”池雲硯收刀入鞘,轉身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安夏碧雙手緊握,尖細的指甲掐入血肉中,想到剛才池雲硯親吻阿瑾的那一幕,妒意肆起,她抹掉嘴角的血漬,壓下心中的不甘,朝著池雲硯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肆
冷尋駕著馬車,疾馳在夜幕中,馬車外兩盞馬燈搖曳著。馬車後麵跟著兩個騎馬的黑衣人,過了山腹之地,一隊騎馬飛馳而來的黑衣人持著火把緊跟在馬車後。
馬車裏安靜的很,謝珣眯著眼歪靠在軟墊上,一臉陰沉,良久,才換了個姿勢,斜眼瞅了瞅一直悶聲不語的阿瑾,冷聲道,“小小年紀不學好,不明不白跟男人住在同一屋簷下也就罷了,還讓人親了,抱了,你還有羞恥可言?”
阿瑾將腦袋低了低,一聲不吭。
“那男人還是人家風大小姐的心上人,你這般,可對得起她?”謝珣不依不饒,還扯出了鳳雪歌。
阿瑾原本打算任憑謝珣如何刁難都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她自知說不過謝珣也自然也打不過他的,便想著裝作聽不見,哪知謝珣又搬出了鳳雪歌。阿瑾一路思慮,也覺得今天這事確實對不起雪鳳凰,努了努嘴,極不情願地開口道,“誠然,是我不對,但情不由己,鳳凰能理解的,若她生氣我道歉便是!”
“好一句情不由己!當真是沒點羞恥心!畫月樓的臉可讓你丟得幹幹淨淨,我倒要瞧瞧你是怎個情不由己?”謝珣眼放寒光,長臂一揮就把阿瑾拽到跟前。
謝珣身形健碩,一身的蠻力,阿瑾被抓的生疼,使勁掰著謝珣的手,哪知謝珣是故意激她,她越是掙紮謝珣越是將她往懷裏拽。如此欺負一介弱小女子也是沒誰了,阿瑾氣的鼓著腮,抬腳踢向謝珣的小腿,哪知那人骨硬如鋼,愣是把自己的腳踢得生疼,竟一頭栽在了謝珣的胸膛上,阿瑾隻覺得額頭被撞得生疼,腳也跟著更痛了。
謝珣一低頭,下巴蹭著那軟絨絨的小腦袋,心裏一軟,收了力氣,翻身就將阿瑾壓倒了身下。此番情景似曾相似,阿瑾瞪著伏在自己眼前的謝珣,才想起上次這般謝珣還是沒穿褲子的。
“你,唔..”阿瑾臉一紅,想要破口大罵。
謝珣自然不給她機會,低下頭含住那嚶嚶小嘴,將阿瑾沒來及說的話吞進了自己的嘴裏。
謝珣吻得霸道有力,奈何阿瑾身嬌力弱,竟被謝珣吃得死死的,她逮著機會蜷起膝蓋用力頂向謝珣,哪知謝珣早有防備,長腿一勾就將阿瑾的纖瘦的身子牢牢困住,一雙大手探進阿瑾的衣衫裏,阿瑾能感覺到那雙手上有著厚厚的繭子,溫熱有力。
謝珣吻得越發輕柔,一雙深邃的眸子裏溢滿了****,謝珣想要得更多,轉而輕吻著阿瑾柔軟的耳珠,阿瑾身子顫了顫,一股說不上感覺襲滿全身,又痛又癢,明明是掙紮可覺得越發無力。
“謝,謝珣,不..”阿瑾大口地喘著氣,本是喝止謝珣,哪知一開口竟有氣無力的像是欲拒還迎般地嬌呼。
馬車外的冷尋身子抖了抖,想得出車內是怎樣的一副春色,他長吸一口氣,壓製住心中的排山倒海之勢,將馬車趕得愈加安穩些,。
九爺,屬下也隻能盡這綿薄之力了..
“啪!”阿瑾抬手狠狠地給謝珣一巴掌,拉著散落的衣衫,紅著一雙蓄滿淚水的眼,狠狠地瞪著謝珣。
謝珣也因這一巴掌清醒了很多,俊雅的臉上五道鮮紅的指印,他沉了沉眸子,伸手扯過薄毯蓋在衣衫盡褪的阿瑾身上,啞著嗓子說,“本想嚇嚇你,哪知..我會對你負責!”
“不需要!”阿瑾啪嗒啪嗒地掉著淚,低著頭哽咽著。
“若是今日換成池雲硯,也這般說,你便會同意了,是麼?”謝珣將阿瑾拉到懷裏替她理好衣襟,用毯子將人裹嚴實了,瞧見她悶聲掉著淚,心裏也頗難受著。
“之前你救了人家世子,還扒幹淨了人家的衣服占盡了便宜,你就芳心暗許了。謝某也受過你救命之恩,誠然我那褲子不是你脫得,可你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怎就不能對我負負責。”謝珣又理了理阿瑾亂糟糟的頭發,細聲細語的,生怕再驚嚇到懷裏的人。
阿瑾紅著眼迎上謝珣滿眼的深情,喃喃著,“有些事與先後無關..”
她雖是個心思單純的,卻也倔強得很,自己的心事從不肯表露出來,可旁人總能瞧個明白。謝珣不願她再多想,免得心生哀愁,鋪好了一旁的軟榻,說著,“睡吧,到了洛陽免不了要受責罰的,睡好了有力氣也好挨過去。”
阿瑾被折騰的也是累了,裹著毯子就睡著了,也不知夢見了什麼竟流了一夜的淚。
日夜奔波,終是在除夕夜前趕到了洛陽。畫月樓樓門大開,一縱人等在門口,老管家翹首而立,雖沉著一張臉,可旁人瞧得出他是等急了。
幾聲馬蹄嘶鳴,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冷尋跳下馬車,打開馬車門,謝珣從容地下了車,一伸手就將阿瑾也抱下了車。一路顛簸,阿瑾早已沒了精神,任由謝珣抱著自己進了門。
謝九爺臉上那幾道指印隱約可見,冷尋一愣,眾人也隨之一愣,那指印嬌小,儼然是個女人的纖纖細手所致。眾人又瞧瞧縮在謝九爺懷裏的子雲姑娘,心中疑慮豁然而解,不禁對著子雲姑娘多了幾分敬佩。
阿瑾在丹月閣外麵跪了半日,管家也跟著站了半日。謝珣拎著兩盆開得正豔的杜鵑花進了丹月閣,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出來,梅時雨也跟著走了出來,對著管家欠了欠身,又對著阿瑾說道,“樓主有令,子雲違反樓規雖罪不可恕,可念其往日功勞,網開一麵,賞板五下。”
“子雲甘心領罰,謝樓主。”阿瑾麵無表情,雖是說的甘心可怎麼也瞧不出是個甘心的態度。
管家懸著的心算是落了下來,對著謝珣拱了拱手,說著,“小老兒多謝九爺求情。”
“無礙,謝某理應如此。”謝珣瞧著阿瑾一臉淡漠,端著一張笑臉與管家客氣著。
管家跟著梅時雨耳語了一路,“這樓主罰笞刑,打是該打的,但也得有個打法,不是每個人都得下重手的,得掌握好手勁,這樓中兄弟還得指望阿瑾救死扶傷呢..”
梅時雨雙眉緊皺,覺得管家今日話太多,囉嗦得很,但不好發作,隻得嗯了幾聲敷衍著。
“最好是那種打在身上不覺得疼,是要見點血的,但萬萬不能傷著筋骨。”管家又交待了幾句,瞧著一路無言的阿瑾,又開始心疼起來。
那常年沁水的鐵樺樹笞板是畫月樓的家法樓規,世代相傳,這四尺厚的木板硬如鋼石,饒是硬漢也經不起幾下重打,更何況是個嬌弱弱的女子。
逐月閣門口聚了一群人,見著阿瑾跟著梅時雨走過來,紛紛讓開一條道。梅時雨本就被管家嘮叨煩了,又見著門口這些人竟都帶了兵刃,強壓下心中怒火,冷嘲道,“你們這是想硬闖我逐月閣?”
“..”眾人紛紛後退,像是默認了。
“哼!”梅時雨冷哼,領著阿瑾進了逐月閣暗房,謝珣跟在其後,其他人也想跟著皆被攔在了外麵。
阿瑾趴在春凳上,雙手緊緊抓著凳沿,一副視死如歸般神情。
“還沒開打,不必緊張。”梅時雨握著板子說著。
“哦..”阿瑾汗顏,饒是丟顏麵,覺得自己有些膽怯了,微微調整了姿勢,深呼吸,含了一口氣在丹田,這邊還未將氣呼出,就覺得身上壓來一陣凜風,接著便是皮開肉綻般疼痛,那一聲慘叫還未吐出,又是一陣入骨般疼痛襲來,在第三板子打下來的時候阿瑾兩眼一黑就昏了過去。
待醒來已是晚上,正值除夕之夜,外麵燈火通明,爆竹聲聲響,熱鬧得很。阿瑾穿著單衣,腰下早已上好了藥,她趴在矮炕上,歎著氣,心情極為不好,鬱鬱寡歡。
矮炕的另一旁也趴著個人,一身月牙白中衣,腰上還上著藥。阿瑾一愣,沒想到竟是謝珣,便往他跟前挪了挪,隻是稍一動就牽扯傷口,痛得她倒吸了好幾口涼氣。
“別亂動,小心傷口。”謝珣動了動身子,扭過頭朝著阿瑾眨了眨眼,
阿瑾心中了然,那後麵的兩板子是謝珣代自己受過。一陣酸澀漫上喉間,不由得哽咽著,她瞅著謝珣就落起了淚,饒是自己再呆傻也曉得了謝珣的一片苦心,隻是,如此恩情她卻無以回報。
“謝珣,你不必這樣。”
“別哭啊,你看,我跟小畫求情是報你救命之恩,替你挨了兩板子是還馬車裏對你無禮之事,你想多了。”謝珣單手支起腦袋,淡淡地說著。
阿瑾低頭不語,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眼見她這般,謝珣也是黯然神傷,悵然若失,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哎,既然這般,就趁現在把話說個明白,感情這事本就是你情我願,我不難為你,如今這樣也算是兩清了,此後你我各不相欠,若再相見,念著舊情我們還算是故人,若是..”謝珣頓了頓,臉上再尋不到半點笑意,深邃的眸子愈加深沉,想來是認真的了,連歎幾口氣,又問了句,“這樣,可好?”
阿瑾緩緩地點了點頭,就將自己埋進被子裏。
“好..”謝珣閉了眼,也再沒說什麼。
兩人皆在挽月閣養傷,謝珣身子硬實,不出半月就痊愈了,阿瑾才將將能下床。月白涼是在年後才回來的,來看過阿瑾幾回,瞧見阿瑾和謝珣同處一室還以為是樓主撮合他們,就打著趣,吵著要吃喜糖,哪知這兩人都拉著一張驢臉,互不言語,月白涼尷尬的笑了笑,隨便找了個借口,逃似的離開了。
又過了兩日,謝珣就離開了。臨走前想跟阿瑾說點什麼,話到嘴邊,竟不知如何開口,陰著臉走了。
管家戳著阿瑾的額頭直罵她傻得出奇,謝珣這一走,怕是此後山水不再相逢了。
阿瑾本就讀書少,人情世故懂得也少,這些個事攪在心裏早亂成了一鍋粥,她縷不清也懶得縷清,躲開自家師父伸過來的手指頭,囔囔著,“不相逢便不再相逢!什麼山什麼水的?”
管家一瞪眼,阿瑾就蒙上被子不肯出來,這一身傷硬是養了兩個月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