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上午,張伯都坐在大堂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盹,張甚略好一些,但也總有點精神恍惚。蘇景看二人這樣,微微歎了口氣:“你們去睡會兒吧!”
張伯聽了這話,臉上有一絲的不自在,忙強打了精神說:“沒事沒事,唉,昨晚有些失眠。……哦,都怪張甚,自己心情不好,在床上‘烙餅’,弄得我也沒睡好。”說著還故意朝張甚擠擠眼睛。張甚沒有接他的眼神,隻是冷冷地看了蘇景一眼,恭敬地說:“東家,對不起。”然後便猛灌了口水,打起精神繼續手上的工作。
蘇景正想說點什麼,突然聽得張甚一聲低呼,滿臉痛苦的表情。蘇景衝了過去,隻見張甚的左手背上被燙了拇指大一塊,眼看著便起了個大燎泡。蘇景難受得緊,眼淚也忍不住就滾了出來,一把抓住他的手,一邊吹一邊小心地詢問痛不痛,見張甚不說話,又慌忙吩咐張伯快去買燙傷藥。
“疼嗎?疼嗎?一定很疼吧!”蘇景哭得越發厲害。張甚默默地看著她,她看著他的手。
輕輕地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景兒,別哭了,哭起來就不漂亮了!”
“我就要哭,我就要哭!”蘇景哭得更厲害了,昨日的積鬱,今日的心傷,一塊兒發泄出來,哭得豪邁,哭得不管不顧。張甚終是忍不住了,一把將她摟在懷裏,緊緊地摟著,揉著她的頭發。“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她吸了吸鼻子,“對不起什麼?”
“……昨晚我確實心情不好,我心慌意亂,我無法平靜,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無法冷靜地做一件事……我想,這都是因為你吧……”張甚依舊緊摟著她,像要把她摁進自己的靈魂裏。
“因為我?”
張甚從來沒有說過在他看來如此肉麻卻又確實想要說出的話,下了決心般繼續說著:“是。昨天當你說出我們不過是雇傭關係時,我真的亂了。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那你呢?你有沒有……?”
蘇景的心一下子被脹滿了,她不知該怎樣回答。她確實有隱隱地期盼過,但是卻又從來沒有真正地等待過,她知道張甚是一個很內斂的人,能說出今日這番話定是下了大的決心。那自己呢,不過十六歲的女孩子,真正懂得這個問題所包含的意義,並能給出一個承諾嗎?蘇景無法確定,可是她也無法反駁自己內心的感受。
感受到懷裏女子的猶豫,他輕輕地放開了懷抱,他不知道能等來一個怎樣的結果。
而這一鬆,蘇景卻覺得心裏也是一空,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她竟下意識地握住他的手臂,往麵前拉了拉,輕聲道:“再抱抱我,像剛才一樣。”
張甚內心一喜,又將他緊緊摟入懷中,全然忘了手背的疼痛。蘇景的手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抓住他的衣袖,小臉靠到了他的胸前。
買藥歸來的張伯看到這一幕,噙著笑意,悄悄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