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蕭清姿走出暗無天日的黑屋,心中的念想則被冰封在黑屋。
愛上一個人,她花了五年時間。
遺忘一個人,她花了七天時間。
她想:她的愛既不濃烈,也不無私。
紫霞苑,涼亭。
蕭清姿與紫煙相對而坐,閑話家常,一盞茶飲盡,采藻的身影也未出現。
紫煙捕捉到蕭清姿眸中淡淡的失望,兀自低著頭把玩茶杯,但笑不語。對眼前之人,她依舊無好感,對她的恨意,似乎也是強烈的,否則她一早就將實情告知蕭清姿。
過往幾日,王府發生了兩件怪事:其一,豫王新寵采藻半夜與陌生男子私會,做下苟且之事,被薛昊撞個正著,采藻與那名男子當場處死,拋屍荒野;其二,豫王妃蕭清姿的乳娘常媽及另外三名侍女,在采藻出事那一晚,離奇失蹤,了無蹤跡。
這兩件怪事本不足以被人津津樂道,隻因這幾人來自蕭府,於是乎,被傳揚得沸沸揚揚。
再度憶及這些人和事兒,紫煙沒有絲毫憐憫之心,甚至有一點兒幸災樂禍:但凡讓她難堪之人,她絕不會親饒,也絕不會姑息。那日,蕭清姿設計於她,她就應該會想到今日的後果。那夜,她奉命將采藻帶到偏院,原以為隻是舉手之勞,卻不曾想會遇到殺手的襲擊,三名黑衣人武功高超,招式狠辣,她找準機會一走了之,獨留下采藻。往後發生的一切,她一概不知情,詫異之餘,不難猜出一二。
蕭清姿將紫煙眸中一閃而過的快意,恨意,惶惑,一一捕捉,須臾,擲下茶杯,徑直離去。來之前,她已抱有最壞的打算,此刻,真相就在眼前,采藻再也不會出現,常媽幾人也不會。
蕭清姿獨自漫步,心中五味雜陳,澀苦翻湧。采藻幾人的遭遇,全係她一人所為,倘若不是她的侍女,她們怎會有此厄運?倘若不是慕容澈蓄意為之,她們怎會遭此不幸?
心,一度痛得無法呼吸,為何,他要如此殘忍?
埋頭行走的蕭清姿撞到一堵牆上,鼻翼處嗅到脂粉氣息,正要繞道行走,一聲質問劈頭襲下:“蕭清姿,這幾****在哪裏?”玉珠的聲音中有著滿滿的震怒。
蕭清姿頭也未抬,徑直向前走,語氣冷漠無溫:“與你何幹?”
“站住,你給我說清楚!”玉珠攔住她的去路,一指她的鼻子,繼續質問:“說,你在哪裏?”
蕭清姿緩緩抬眸,凝著玉珠,看進她眸中的震怒,但笑不語,心中暗嘲:慕容澈怎就送了這樣一人進入豫王府?
“啪”的一聲,蕭清姿右臉頰上挨了一擊,頭向一邊歪去,她一握雙拳,正要與之大打出手,一出心中的窒鬱之氣,瞥見正朝這邊走來的慕容涆與薛昊,她緩緩垂下視線,凝著腳尖兒,悵惘一歎:蕭瑀,你叫我不去算計別人,此時此刻,我可有選擇?她也想簡單做人,快樂生活,策馬嘯西風,坐看雲卷雲舒……隻是,這一切的安寧,與她毫無關係。
慕容涆主仆二人從身邊緩緩走過,視線不曾在她二人身上落下分毫,玉珠的神色明顯鬆弛下來。
蕭清姿冷嗤一聲,一改往日的冷漠,恭敬施禮,道:“王爺,玉珠乃靖王細作,請明察。”
“啪”的一聲,玉珠又一巴掌扇到她左臉上,歇斯底裏地吼道:“你-你-血口噴人!你才是細作!”這一刻,玉珠有些驚慌失措,她做夢也沒想到蕭清姿有此一舉,她以為蕭清姿絕不會有此膽量,更不會有此智慧,看來,她終究是低估了這個對手,一如紫煙曾經的低估,代價同樣慘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