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俊譽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你,跟我進來吧。”
進入後院的小廳內,薛俊譽將手中包裹好的土豆放到桌子上,才發覺自己的手心被燙得通紅,他渾然不覺。
“大掌櫃的,你的手?”
“沒事,說說吧?你今日在忙活著什麼?”
“大掌櫃的,我今日一直按照你的吩咐將粟米的價格調低了下來,隻是這兩天我發現,我們的粟米除了一開始的時候還能賣出去一些,現在很難賣出去了。”
薛俊譽這個時候憤怒的心才稍微緩和起來,“老夏,我失算了,我沒想象到,蔡清泉那老東西,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讓醉仙樓不顧一切和我們拚。”
他剝開荷葉,取出一個土豆,遞給了夏和光,然後自己又拿了一個。
“醉仙樓,嗬,這醉仙樓早些年是不是一個叫張峻的人在經營?”
夏和光慌忙接住,“是。早些時候,萬年縣令之子賀儲方幾次找他麻煩,他去找丁縣尉幫忙,丁縣尉何其精明,權益一番,他便沒了門路,一發狠賣給了別人。”
“接手醉仙樓的是一個年輕人,這次的土豆也是這個年輕人在萬年縣種的。”
“哈哈,就是這樣一個被紈絝子弟欺辱沒什麼門路的人,又加上一個種地的年輕人,就能將我順裕隆擊垮,老夏,這可真是一個笑話。”
“老夏,你信嗎?哈哈,原本我是不信的,可現在呢?”
夏和光一直觀察對方的表情,不敢說話。
薛俊譽剝開土豆的皮,吃了一口,哈哈笑了兩聲,眼神張狂,“這吃食的味道不錯啊,可這就是長安人不買順裕隆粟米的理由?”
薛俊譽接著掰開兩半,隨便咀嚼兩下,一口吞了下去,“老夏,我要你再把順裕隆的粟米價格往下壓,壓到最低賤的價格,我就不信,醉仙樓拿什麼和我比?”
這,吃得太急了,不怕把自己噎死嗎?
“大掌櫃,不可啊,這樣的話,會將順裕隆推入深淵的。”
薛俊譽冷笑,“我知道,這樣做,委實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是我實在是見不得醉仙樓還有蔡清泉那老東西,騎在我們頭上耀武揚威?”
“可、可是。”
“老夏,不要忘了,我們是順裕隆,我們在長安經營多年,我就不信我們能比不過一個沒什麼根基的酒樓。”
“一個沒什麼門路的破落戶,一個種地的毛頭小子,這樣的廢物就能將我順裕隆打敗?”
“早些年間,長安有鬆鶴坊,這家店鋪夠大吧?可不照樣卷入一樁舊案,像水泡一樣,嘭,炸開了。”
夏和光道,“大掌櫃的,這幾日我已經調查清楚,醉仙樓那小子應該是沒什麼背景?他整日裏就待在酒樓,曲江重陽詩會他獲得那麼大的名聲,也不參加各種士子集會,真是白瞎了。”隨後又發覺自己失言。
“這幾日倒是有好幾撥人,來找他。”
“這小子倒是出去了幾趟,是那個叫張峻的家裏,一個酒樓掌櫃的去夥計家裏,能有什麼意思呢?”
“老夏,就先這樣,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夏和光沒敢說話,悄悄退了出去,留下了處在巨大陰影裏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