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一動也不敢動,靜靜地望著眼前的一幕,晏雪滿目狂亂地為青岫施針,心髒起搏,人工呼吸,狀若癲狂。
“姑娘,他,已經去了。”
不知何時,有人輕輕地吐出一句。
晏雪一震,喧囂的世界瞬間凝凍,她低頭看向懷中的嬌美的麵龐,長長的睫羽靜靜地垂著,似乎隻要輕輕一動,便會蘇醒過來。
這樣美的男孩,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不了解他的真實身世,不曾給過他真正的信任,可是他卻為她而死。
心中一片劇痛,痛得她胸口窒息,視線模糊。
可是這種痛卻無法宣之於口,隻是在誰也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翻攪,把她攪成了一具空殼,隻是緊緊地抱著青岫的身體,任漫天的風雪抽打在她的身上,滿目空茫,渾然無覺。
衙役們已經把府院上下嚴密保護起來,蘇恵言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不顧病重的身體,被人攙扶著,病歪歪地走到晏雪麵前,咳嗽著,伸出一隻瘦骨嶙峋的手,低啞道:“讓他安心去吧,你起來,本府……定為他報仇。”
過了很久很久,晏雪才極緩極緩地轉過臉來,像是不認識他一般,費力裏辨認著眼前的麵孔。然後,眼中有了輕微的起伏波動,飄渺的話語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虛幻如夢,對他說道:“這些,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低下頭,臉頰輕觸到青岫冰冷的麵頰上,喃喃道:“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他……那麼……喜歡你……”
蘇恵言身形晃動,終於支撐不住,麵白如紙,向後倒去。
又是一陣忙亂,可是晏雪已經全然感覺不到了,她怎樣被迫和青岫分開,怎樣被送入居處,又怎樣發著抖坐到天亮,都像一團冰冷混亂的噩夢,無從憶起。
隻是對黑暗的恐懼,始於那夜,一個美麗如水的少年,死在她的懷中。
青岫的後事處理得低調而迅速,無聲無息,好像世界上從來沒有存在過這樣一個人,好像那樣靜美的男孩隻不過是偶然掠過的一縷清夢,如果不是府內重重把守的侍衛,如果不是蘇恵言岌岌可危的病情,晏雪想,那樣美麗的生命,也許會被人毫不猶豫地遺忘吧。
可是那夜,滿地的白雪中,一片刺目的血色嫣紅,美麗的男孩,像一隻凋零的蝴蝶,緩緩地合上雙目,四周,雪落無聲。
那一幕,成了她終生無法彌合的傷痛。
又兩日,又有人被刺殺,無影無蹤,卻迂回曲折,仿佛刺客正在玩一場貓捉耗子的遊戲,不緊不慢地折磨著對方的神經,果然,府中人心惶惶,而晏雪反而並無太多的反應,比之青岫的離去帶給她的震撼,其他的,隻是身處局外的漠然。
恰四公子送來邀請函,晏雪甚至沒看上麵的內容,便答應了。此時的開封府邸已經成了別人環伺的目標,如果是以前,她未必會輕易離開,但是現在,青岫如此舍身保全來的她的性命,她不會讓自己有絲毫的危險。
蘇恵言伏床震怒,一字字道:“全力,追查,紀家餘孽,不必擒拿,格殺勿論!”
這些,她已經不知道了,安排好了蘇恵言的相關治療,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