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吩咐,馬車自動地拉著晏雪往門診的方向走,此時的晏雪,完完全全地癱倒在馬車裏,失去了知覺,唯有無聲無息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流,洶湧而下。
緊緊撫摸著胸前的玉佩,心痛難忍,原來愛一個人可以讓人如此卑微,即使結束了,也無法舍棄曾經的溫柔。
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不愛,如果可以。
馬車在門診前停住,診所緊閉,一時之間,她有些茫然,不知何處何從。
“慧隱大師呢?我想和他告個別。”晏雪問。
“大師現在應該在寺廟裏,天晚了,現在路上有些亂,要不姑娘明天再來?”車夫好心地說道。
“不,現在去靈泉寺吧。”她說,重新上了馬車。
馬車在山底停住,晏雪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暮色濃鬱,寺廟前,大門緊閉。
晏雪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孤身的女子,單薄的身軀,背負的包裹,早已成為別人尾隨的對象。
一個僻靜的轉角,晏雪眼前一黑,被人套上了麻袋。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有些眩暈,有些惡心,卻沒有想象中的害怕,似乎整顆心都麻木了,除了生理反應,擠不出絲毫的情緒。
麻袋被摔在地上。
幾張肮髒猥褻的麵孔圍著她。
她麵無表情地與之對視。
“喂,頭兒,這個女人有些不對勁,不會是傻了吧?”
“管那麼多做什麼,先把她的包裹搶過來,看看有什麼!”
背上的包包被掠奪過去,眾乞丐爭先恐後的打開。
“嘻,有幾天不用挨餓了。”
議論紛紛中,晏雪一動不動。
“咦,那個女人怎麼辦,長得挺標致的。”
“要不哥幾個先受用受用,再賣到窯子裏去?”
“被人發現怎麼辦,我可不想蹲大牢!”
“膽小鬼,你說怎麼辦?”
眾乞丐七嘴八舌,抉擇難下。
終於,“過了這村,沒有這店,我先上!”
一隻黑黑的爪子探上晏雪的身體,晏雪一抖,遲鈍地轉過臉來,眼睛忽幽幽地,突然,像用盡了全部的氣力,迸發出一聲非人的嘶喊。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眾丐驚恐地閃避。
“像個鬼!”一丐聲音發顫。
“她身上發燒!”另一丐害怕地補充。
“會不會得了疫病?”三丐小聲地推測。
於是眾丐紛紛地捂住口鼻,揮手:“走,快走!”生怕她走得不夠快,石子土塊雨點一般地飛來。
晏雪搖搖晃晃地起身。
忽然,“你脖子上那是什麼?”十幾隻眼睛倏然亮起,盯住晏雪的脖頸。
晏雪下意識地捂住胸前的玉佩。
“嗬嗬,寶貝,遇到了寶貝,有了它,哥幾個一輩子吃喝不用愁了!”
眾乞丐躍躍欲試。
晏雪拔足狂奔,後麵綴著一條歪歪扭扭的尾巴,窮追不舍。
夜幕降臨,晏雪慌不擇路,漸漸地迷失了方向。體虛力竭,聽著身後漸近的腳步聲,心中一片悲哀,隻能自欺欺人地伏在一處茂密的草叢後,暗中祈禱。
腳步聲在她附近徘徊。
“人呢,哪裏去了,明明跑到這裏的?”
“肯定跑不遠,四處找找。”
突然,一個方向響起異動,一丐大叫:“在那邊。”一馬當先衝了過去,眾丐緊隨其後。
待聲響遠去,晏雪拍了拍扔石頭的手,立刻朝相反的方向撤離。
夜色朦朧,天際散落著幾顆冷冷的星子,晏雪拚命奔逃,向著一個方向,不知何地,不辨路徑。
依稀聽到水聲,近了,竟是一條深深的河流。
夜色裏,隻感到一陣撲麵的寒濕。
“好滑溜的小娘子,險些被你騙到,讓哥幾個追得好辛苦,今晚無論如何是不能放過你了。”
四周響起猥褻的哄笑。
晏雪一個冷戰,看著慢慢逼上來的人,心中寒意越來越濃。
一步一步地向後退,終於退到了岸邊,退無可退。
“把玉佩交出來,哥哥們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你就等著做淹死鬼吧。”為首的乞丐叫道。
晏雪看了看身後的深淵,緩緩地摘下頸中得美玉,星光下,嘴角綻起一絲奇異的笑容。
為首的乞丐一直注意她的動作,至此,理所當然地以為眼前的小娘子怕了,鬆鬆地笑著就要上前去拿玉佩。
卻見晏雪把東西晃悠悠地對著河水,臉上的笑意愈濃,似乎一個不小心就會把上好的寶貝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