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世間返老還童誰不愛,可是衛溱最近卻是極度煩惱。她曾是千錘百煉、寒窗二十載的公共關係學碩士,本打算回國後讓老爸幫她托老戰友的關係,去哪個大明星的工作室做個助理啥的,也好整日能穿梭在那些顏值暴表的大帥哥們中間,結果,命運之神讓她來到這麼個鬼地方,她也無心去管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反正封建的君主****是沒跑了。
俗話說,要為天下奇男子,須曆人間萬裏路,要她說,這“男子”換成她這麼個“女子”也沒什麼不可以,她願意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可是老天爺,您要不要眼睛再睜大些,好歹不要讓自己穿到這麼個才六歲的小姑娘身上呀!
巧婦難為無米之飲啊!前世哥哥教她的以色列馬伽術,還有常年未輟學的跆拳道,她覺得她可以算得上是文武雙全了,可是現在這小身板,如何施展得開?最多也隻能先把楊式太極給揀起來了。
如今她這副皮囊的主人也叫衛溱,自小失恃,繼母是個口蜜腹劍的,自她落水被救,倒是假惺惺來瞧過她一回,親爹卻到現在也沒露麵,如今身邊的可靠之人也隻有奶娘和丫頭元姚了。聽說這個衛溱的親娘在她三歲時就因病去了,繼母深受父親寵愛,因這個父親在府中是庶子,前麵有個嫡哥夭折了,所以他成了長子,既是庶子,自然不受衛府主母老太太的青睞,所以衛溱目前處境堪憂。
她現在每天隻能蟄伏,防著繼母和一切危險,然後必做的事情就是罵那個不長眼的老天爺:“姐上輩子做了什麼缺德事兒?沒有吧!您怎麼這麼瞎,給我安排到這兒!”
當然她是有分寸的,孔子曰:怪力亂神,可她都附到人家身上了,當然也信這世間自有鬼神,她也不敢罵人家罵的太狠,要不然神仙一生氣,給她換到勾欄女閭的地方去,她還不得哭死。
許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心聲,衛老太爺突然決定將這個大孫女兒送到堰州秦家莊的老友秦少豐夫婦家中。秦先生久居官場,早已厭倦,皇上老糊塗後他便告老還鄉,兒子們又不在身邊,便攜老妻在老家莊子上辦了個學堂,每日裏恬淡度日,倒也逍遙。
衛溱得知可以遠離這個虎窩,別提多高興了!與其呆在這個不安定因素太多的衛府,不如去鄉下的安全。其實衛老爺子也大概知道這個大孫女為什麼落水,這才有了對她的安排。誰敢反對?沒有。
衛溱由此也知道這是老爺子對她的一片舐犢之愛,她巴不得遠離這是非之地,繼母那人生得杏臉桃腮,衛溱卻瞧她眼白多而視人邪,從其麵相初步可以肯定她絕非什麼好好先生。
惹不起,躲得起,酒狠不喝,人狠不纏,人間正理。
衛溱與長輩們一一告別,雖然她現在根本還沒搞清楚這府裏誰是誰。堰州離京城差不多一天多的路程,若是趕的急,一天便也到了。一離開京城,衛溱便如籠鳥得翔於霄漢,她隻想仰天長歎:啊,我自由啦!
本以為久在樊籠裏,複得返自然,卻不料剛過了一個白天,天還沒黑呢,竟在路上遇到了一隊流兵。在這異世呆了些日子,衛溱也知今上年輕時雖也算得上是個英主,卻不料劍老無芒,人老無剛,皇上看自己將國中治理得井井有條,便有些誌得意滿了,臨老反耽於酒色、一改清心寡欲,變得誌氣昏惰起來,弄得天下間用兵不息,民勞財敝,他自己反掩耳盜鈴說什麼“百姓樂業,草木沾春”。
一命二運三風水,衛溱也改變反抗不了什麼,隻能認命。
這支流兵一路搶掠不休,怕是哪支部隊中竄出來的。有話說兵匪一家,這失了鉗製和約束的流兵更是無所顧忌。衛溱暗歎老天爺又瞎了眼,別說她現在隻是個黃口小兒,便是已成年,前世的功夫依舊,也無法與幾十個窮兵流寇抗衡。
她讓跟著的小廝拿匕首狠狠紮了馬屁股,看著馬兒悲鳴著朝遠處疾馳,衛溱指揮著眾人躲在道旁的樹林亂草中。時值夏令,草木榮華,倒也堪堪將幾人妥善藏了。
聽著流兵們呼嘯著過去,衛溱終於鬆了口氣,骨子裏練就的警覺告訴她有哪裏不對勁兒,一回頭,果然看到小廝中一個叫華榮的剛從另一個小廝脖子上收了匕首。再一看,幾個小廝除了華榮,盡皆斃命,下一刻,隻怕就是自己和奶娘、元姚了。
衛溱冷笑,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浪打頭啊,如果不是自己這具身子隻有六歲,憑著前世學習的馬伽術的匕首防禦,這個叫華榮的根本連個屁都不是。
她全身緊致,麵無表情,進入一級戰鬥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