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升(1 / 1)

鶴歸同樣也伸出了手,與荔枝的手相握。但傳遞的不是友好,而是玻璃渣紮破掌心的刺痛。

剛剛縮到牆角時,鶴歸順手拾起了兩塊散落在地上的碎玻璃,本就是有所企圖,但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發揮用處。

“看來你讀取思想的能力也不怎麼樣嘛。”鶴歸趁荔枝驚訝之際,順勢將荔枝的手腕掰到身後,用另一塊碎玻璃抵住荔枝的太陽穴。

雖然一開始隻是想試探所謂的超自然能力是否所言非虛,結果反而輕輕鬆鬆地控製住了荔枝。

“鶴先生真是壞心眼!人家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柔弱的女孩啊,為什麼要這麼對人家!”荔枝吃痛,想縮回手,卻被鶴歸牢牢握住緊緊不放。

“既然是普通女孩,那肯定也是會死的吧。”鶴歸額上的血順著眼眶流下,大腦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開始有些暈眩,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繼續這場生死攸關的博弈,“你也明白,雖然你的四肢能拆分,但是在這狹小的車廂中,如果單打獨鬥,你並不占優勢吧。”

“……所以說鶴先生是想威脅我然後逃跑?您忘記我是怎麼把您電暈了吧?”

“是的,但你也忘記現在我們兩個都在鐵皮車廂內了吧?”鶴歸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正解!鶴先生真不愧是神點名要見的人啊!”荔枝感歎道,因為一隻手被鶴歸折到身後,另一隻手隻能開心地拍起肚皮應景。

“放我和西山走!”鶴歸聽到荔枝還有同夥,失去和荔枝多廢話的心情,生怕成全她拖延時間的小把戲。

“鶴先生,請別為難人家了,隻有這個是做不到的啦。”

荔枝的手臂與手突然脫離,鶴歸早有預料,鬆開已被刺穿的手掌,向前一撈,抓住了荔枝在空中飛舞的長發,並將還沒來得及分裂的身體全部壓在身下。

“放我們走!”

鶴歸將那一綹頭發攢在手心,並將玻璃渣對準了軀幹心髒的位置。

“您這樣很沒有紳士風度的哦,人家是會用高壓電狠狠教訓您的!”荔枝分離的頭被扯得在空中翻滾了幾圈,臉色變得很難看,讓詭異的笑容看起來更加猙獰,“鶴先生,如果您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無視人家的好意,人家也不得不對鶴先生不客氣了。”

“看來你是對自己身體的絕緣程度很自信嘛。”鶴歸挑釁地拽了拽荔枝的頭發。

“那,還請恕人家冒昧了。”

“開什麼玩笑,現在主動權在我的……唔!?”

鶴歸驚訝地發現自己所攢住的頭發應聲而斷,而剛剛被鶴釋放的斷手出現在他的眼前,掌心仍鑲嵌著一大塊碎玻璃,從傷口湧出的鮮血成股流下,隻是手中多了一個黑色的遙控器。

熟悉的撕裂感從身下的軀體傳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更像是被潮水緩緩地淹沒,等察覺到異常時,每一塊肌肉都已經被麻痹,無法接收來自大腦的指令,鶴歸成了被身體背叛的光杆司令,不管在腦海中怎麼發號施令都無濟於事。

難道就這麼草草結束了?

鶴歸不甘心地想,但意識已經變得模糊起來,麵前的一切像個不真切的夢,隻要閉上眼就能從這噩夢中掙脫出來。

對啊,這一切肯定是個夢吧。這世上就算會有人工智能叛亂和莫須有的罪名,又怎麼會有亮如白晝的夜晚呢?

如果現實慘淡到無法接受,那麼就全部歸罪於夢境吧。

鶴歸自暴自棄地閉上眼,但卻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名字不合時宜地出現在腦海中:

西山!

鶴歸猛地睜開眼,意識得到了短暫的複蘇。

就算這是個沒有結局的噩夢,也決不能拋下西山一人獨自醒來!

鶴歸的身體已經完全被電擊所麻痹,搖搖晃晃地失去了平衡,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他看準了時機,傾盡全力調整身體角度,在倒下去的瞬間,以自己的胸膛抵住了那塊始終握在手裏的玻璃渣。

即使不能為她抵擋千軍萬馬,至少也要為她爭取一點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