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霸王一向光明磊落,這種小人行徑他不屑為之!”熊心大怒,攻得更緊。

殺手們眼見無機可乘,周圍群湧的侍衛又隨時伺機而動,情急之下,上前要抓住紫衣作為要挾。

“小心!”熊心變臉大喊,沒有遲疑,當即飛步而上,搶在之前護住了紫衣。他絲毫不浪費一分一秒,白袍一振,即和殺手們鬥了起來,掌風劍影如狂風驟雨。

但終究是雙拳難敵十手,這廂稍一分神,一道劍招自後襲擊。紫衣見熊心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滿是汗滴,知他情況不妙,心急之下,突然大叫:“危險!”她緊咬牙關,猛撲過去,用身體硬生生替他擋下一記刀傷。

熊心回眸怒斥:“無恥之徒,竟連項夫人都不放過,還敢說是霸王的人!”語聲剛畢,另一突襲又衝紫衣背心刺去。

熊心無暇細想,搶上前去,把紫衣用力一推,紫衣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朝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好痛!”身體深處爆發出的莫名痛楚令她悶叫一聲。

強忍過一波巨痛,紫衣冷汗涔涔地抬起頭,卻隻聽得“噗”的一聲,鮮血四濺,熊心的心窩處,生生受了致命一刀,直剖胸膛!

“要怪就怪漢王吧,你不死,他用什麼借口幹掉項羽那小子呢!”殺手用僅能讓紫衣和熊心聽到的音量冷聲道。

“你……”熊心猛抽一口氣,直挺挺向後倒去。

“熊心!”紫衣大驚失色,大叫一聲,見熊心身子癱軟,刀尖早已刺入胸膛,當下慌得放聲大哭。那白發男人狠狠擊出一掌,熊心頎長的身子如紙鳶般飛出了好幾十尺距離,在她身後落下。

侍衛們驚見變異,全都罷手停鬥。殺手們抓住這個空當,下手越發凶狠駭人!

“現在輪到你了,霸王夫人!嘖嘖,可惜了這般花容月貌……”淩空而降的刀在明晃晃的冬陽下發出刺眼的光芒,基於求生的本能她立即翻身,顧不得姿勢不雅手腳並用地就往後爬,可不知為何下肢這時卻來個臨時罷工,完全不聽使喚,她根本動彈不得。

“籍,我當真就要死在這兒了嗎?”紫衣絕望地閉上眼睛,此刻身體深處爆發出的那股劇烈痛楚已令她的神經麻木,她放棄了掙紮,等著落下的痛楚。可半晌過去,刀沒落下。

她偷偷睜眼,從衣袖間窺去,卻驚見原是要殺她的人,在距離她前方不到半米處倒了下,淩厲的雙眼猶似不甘心般地圓瞪著。讓他在最後一刻馬上斃命的,是一支從身後貫穿他心髒的銀色短鏢。

好厲害的射鏢技術啊!紫衣撫著急喘的胸口向後看去,“哥!”

“麗春!”

虞子期是因田榮之死來代項羽向義帝請罪的,卻沒料到會撞上這般血腥廝殺的場麵。

“你受傷了?!”虞子期跪著抱起妹妹,初見她的驚愕過後,湧上心頭的是強烈的心痛,他急探視她的傷勢。

紫衣躺在他懷中,蒼白的臉上猶有淚痕,她輕輕搖搖頭,感覺意識開始渙散,“我沒事,哥,幸好你來了!”

“麗春,你……”就在他正要鬆口氣之際,卻看到了她身上駭人的血跡。鮮血像河流般自她下體汩汩湧出,染紅整片裙裾。

“天!麗春!你、你一定要挺住!”駭然看著妹妹已然昏厥的冰涼小臉,虞子期瘋了似的抱起她。

“都愣著幹嗎?快叫太醫過來!該死的,太醫呢,快給我滾出來!”他的怒吼在天地間連綿不斷,瞪視著眼前荏弱的小臉,他暴怒起來,完全失去理智,火一下子躥到四肢百骸,如同被野獸當胸挖掉了心一般痛。

一陣紛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在一座幽靜的別館門口戛然而止,駿馬嘶鳴。項羽利落地在馬身未停時飛身下馬,陽光下無所遁形地映出一身卓然挺拔與風塵仆仆!

他的盔甲蒙塵,披風下擺全是黃土,向來烏亮的戰袍上點點汙漬,俊挺的麵孔上滿是沒有理過的胡髭與風霜!但,他那雙灼人心魂的眼眸比任何時候都懾人。

他剛勁的掌風掃向大門,門扉“咿呀”往兩邊敞開。

“霸……霸王?!是霸王來了!”侍衛們不敢置信地望向朝此狂奔而來的高大身影,此時應正和齊國的田橫戰得最激烈的時候,霸王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夫人呢?!她在哪裏?”項羽提起一名侍衛的衣領喝問。

“夫人在、在東麵數來第二個廂房。”旁邊一名侍衛首先回神,忙不迭地報上位置。嚇!原來霸王是特意為霸王夫人前來的。

項羽立刻朝那方向衝去,“虞兒呢?她可安好?”他撞上了剛剛邁出內廳的虞子期,迫切地抓住他的肩頭。接到虞子期的信後,他迅速將手下部署調度一番,便揮帳而出,一路狂奔,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去見他的寶貝!

“她,呃——”就連有話直說的虞子期都不知如何開口了。

“她現在情況如何?傷得嚴不嚴重?”項羽逼近他,繃著聲音。

“比受傷更糟,她流產了。”

“流……產……了?怎麼會?!”她居然有孕了?!

虞子期將當時的情景大致描述了一下,“我日夜兼程將她送來這裏,你快進去看看她吧,我想她現在肯定需要你在身邊……”

不待虞子期的話說完,項羽早已提腳衝向廂房,他心愛的女人和孩子,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如此懲罰他?!

項羽急急走入內室,終於看到榻上躺著的那令他朝思暮念的身影!隻見紫衣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呼吸弱得似乎隨時會斷氣。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麵對著氣噓體弱的妻子,項羽心痛到難以呼吸,仿佛被人抽走了他的靈魂一樣。

他輕輕坐到床榻邊,愛憐地輕撫上她蒼白的臉蛋,喉間一抽,“紫衣,我來了,沒事了,沒事了……”

也許是心有靈犀,昏迷了整整七日的她,竟然緩緩張開雙眼,回應他心底的呼喚,“籍……籍?”紫衣虛弱地喚著他的名字,眼眶裏開始凝結淚水。

“是我。”他也哽咽到難以開口。

“你來了。”她好高興,沒有想到睜開眼會看見他。

“是的。”他握住她的手更用力使勁著,給她溫暖,也給她保證,“紫衣,我來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對、對不起。我沒能救得了熊心……”她回憶著熊心慘死在眼前的一幕,眼淚撲簌簌流下,隨即記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我……有孩子?”她虛弱地慘白著一張小臉,昏迷中依稀有聽到太醫這麼說。

“孩子……沒有了。子期說當時的場麵一片混亂,他從殺手的刀下救下了你,而我們的孩子……當場就沒了。”

“我們的孩子……”她看著榻邊的丈夫憔悴的容顏,心都揪疼了,“原來……我在不知不覺中已有身孕了。”原以為是自己身體的不適,想不到竟是有身孕了。她真沒用,還信誓旦旦要救他,結果連他們的孩子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