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夜(1 / 2)

吳洲杭城,月夜清冷,玉蟾當空。時為初秋時分,綠葉漸黃。“啪、啪、啪……”一隊值夜的巡邏兵沿著內城街道走過,漸漸遠去。古老的杭城又陷入了一片寂靜,街道上已無行人,遠處傳來更夫敲更的聲音。聞聲而去,原來已是三更時分。

忽見咻的一道人影,竄至城牆之下。人影稍定,扶牆重重喘息。細細望去,原是一三十幾歲的婦人,容顏憔悴,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嘴角掛著一絲血絲,右手中一個黑色的包裹,緊緊抱於懷中。青絲束於黑布之中,身上亦是黑衣短袍。雖有些慌張,但堅毅的眼神中,確未透出任何懼怕之感。

還未等那婦人喘息片刻,忽聽身後“咻、咻……”的幾聲傳來,婦人聞聲,將懷中之物抱的更緊,屈膝彈起,閃將而去。朝前禦風疾行,說是簡單,身起身落,卻是上層禦風之術。

而後隻見婦人剛棲身之處,“鐺、鐺……”幾聲。火花四濺,竟是幾柄飛刀插入牆中。刀身泛著銀色冷光“嗡嗡……”作響。

城牆之上,三位值夜兵卒聞聲探出頭吼道:“什麼人?”隻見七位黑衣人蒙麵人,竄至牆下,當先一人忽地右手一甩,又是幾柄飛刀射出,咻!破空之聲直竄城牆那三位值夜兵卒之處。兵卒聞聲而落,竟未發出一聲,直直的從城牆上掉落下來,嘭的一聲,碎骨斷裂,腦漿四迸,瞬間沒了氣息。

後麵六位黑衣人,隨後而至,其中一人慍怒道:“老七!莫要節外生枝!驚動吳軍,我們平白添些麻煩!”聞之,聲音沙啞,看鬢角之處絲絲白發。先前甩出飛刀之人嬌笑一聲,竟是一位姑娘:“哼,吳軍又怎麼了,大哥難不成還怕了?”又聽一人道:“七妹,大哥是怕驚動吳軍橫生枝節,耽誤主上大事。你這般胡亂殺人,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暴露了我們的身份,主上怪責下來,就算我們也保不住你的性命。”那被呼為老七之人,白了他一眼,卻未來言語。又聽一人尖細之聲說道:“別廢話了,趕緊追去。莫讓那老娘皮跑了!”說罷,當先向前禦風追去!其他六人也齊齊動身,禦風而去!

且看那先前奔逃的婦人,力氣漸漸不支,慢慢緩了下來,似是真氣不濟。右手緊緊抱著懷中之物,左手扶腰,指間泛出紅光,竟是已經受傷,血流不止。奔至杭城南牆之下,縱身一躍,雙足啪啪急速踏牆,躍出城外。剛一落地,忽地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隨後來不及喘息,勉強提氣,躍過護城河。向城外樹林中奔去。

剛奔了進去,後麵七位黑衣人緊緊跟至。其中一人看到河邊一灘腥紅。哈哈笑道:“那老娘皮已是強弩之末啦!”剛那被呼之老七的人笑道:“她先前中了我的飛刀,雖然隻是擦過她的腰間。但我的刀口上塗有血蟾之毒,像她這般提氣禦風奔逃一夜,縱使她修為深厚,待到毒氣攻心之時,就算是廬山毒醫那老兒在她身側,恐怕也隻有搖頭歎息的份啦。哈哈……”

卻見林中,人影奔逃,沙沙作響。婦人左手慢慢掀開手中黑布的邊角,裏麵竟是一個熟睡的嬰兒。雙眼微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紅撲的臉蛋,煞是可愛。隻見那婦人,嘴角微揚:“嵐兒,娘不濟,沒能保護得了你的兩位哥哥,還讓你爹替娘擋下一刀,沒了性命。娘如今真氣已經快要抽空了,但娘保證拚了性命不要也要保下你的性命!……”說著,竟無語哽咽,潸然淚下。腳下依舊奮力奔逃。

奔出樹林,忽見前方,一個小山村,寥寥幾戶,應是這山中打獵的獵戶。婦人朝前奔去,忽然止住,心中想道:“我若奔入那些獵戶人家,那七個畜生追了上來,定然胡砍亂殺,平白糟蹋了別人的性命。我已是強弩之末,嵐兒在我身邊亦是不安全,不如將嵐兒托給一戶人家,待我脫險之後,再來尋他。”剛要前行,忽覺不妥,倘若那七人分開而行,一路追她,一路奔入那些人家……婦人想道此處,忽地折返向西奔去,沿路在樹林出口灑下一些鮮血,要將那些人引開。

婦人剛走,七人隨後追至,天幸,其中一人看到西邊,樹枝閃動,當即指著西邊喊道:“老娘皮朝千絕山去了!”婦人雖未將他們甩開,但亦未讓他們衝入村中,不然,村中太小,怕是性命不在了。

千絕山,杭城西南郊外三十裏處,其山連綿百餘裏,期間千絕峰高聳入雲,詩曰:千山鳥飛絕。故謂之,千絕山。此山亦是杭城西南屏障。當年楚獻進軍東部,吳然在此山布防。天險一道,易守難攻。也因此讓楚獻大敗而歸,大傷元氣。否則,之後分疆天下,就沒了當今的吳洲了。

隻見這婦人奔至這千絕山中,若是老天有眼,以這千山絕嶺,尚能為這婦人爭得喘息片刻。無奈天不遂人願,加之婦人早已丹田空空。隻是勉強提氣禦風而行,還要分出念力抵禦毒氣。在那七人眼中,無疑是貓捉老鼠,活活將它玩死而已。

婦人前腳入山,那七人後腳奔至,當先一人大吼一聲道:“花雅芝!哪裏跑!快快束手就擒。我們便大發慈悲,留你一道全屍!”被喚作花雅芝的婦人,轉過頭怒道:“你們這七個畜生,施奸計,毒殺我全家三十二口,此仇不共戴天!你們該自求老天!莫讓我知道你們是誰!否則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將你們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