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陳嬤嬤一直呆在玲姐兒的身邊,有意防備著君雪綺,鬧得君雪綺也沒有什麼心情再哄著玲姐兒,培養什麼母女感情了。把見麵禮送給玲姐兒後,君雪綺陪著蘇夫人帶玲姐兒在花園子裏玩了一會兒,就以要回院子整理收拾東西為由,請辭回了竹院。
蘇夫人也看出來陳嬤嬤不願意玲姐兒與君雪綺親近,但又不想當著玲姐兒和君雪綺的麵,去發作陳嬤嬤,讓玲姐兒害怕,讓君雪綺下不來台。故當君雪綺請辭要回去收拾東西時,也就沒有再留她,便點頭讓她去了。
待君雪綺走遠了,蘇夫人吩咐奶娘抱著玲姐兒回去休息,等著用午飯,然後板起臉來,正色問陳嬤嬤道:“陳婆子,你送我回房去,我有話要跟你說。”
語畢,站起身來,生氣的甩了一下衣袖,扶著李嬤嬤往梅院走去。
陳嬤嬤隻得小心的緊隨在後,跟著蘇夫人往梅院走去。她雖然不放心君雪綺,覺得她肯定不會善待玲姐兒,卻不敢得罪蘇夫人,必竟在她看來,玲姐兒還要靠著蘇夫人,才能過上平安的好日子。
回竹院的路上,沈嬤嬤非常不滿的抱怨道:“陳婆子上了年歲,越加糊塗了。奶奶是玲姐兒的親姨母,又是大姑奶奶臨終前求著讓奶奶嫁過來的,她若真是忠心護主,就該好好幫著奶奶親近玲姐兒,哪有倒防備著奶奶的道理。難道奶奶還能不顧君家和大姑奶奶,不顧公婆和三爺,給玲姐兒委屈受不成?”
君雪綺心中雖然也因為陳嬤嬤的防備,而覺得萬分委屈,但也不願意剛進門,就鬧出什麼是非,故笑著勸道:“媽媽也不必再計較這些了,陳媽媽的做法雖說不對,但卻是一心為著玲姐兒的。從這點上看,本心也不是很壞,隻是略有些糊塗罷了。如今咱們剛進門,沒有必要為著這些小事兒,鬧出什麼不愉快,反讓下人們看了笑話。說到底,陳媽媽也是從君家跟著大姐姐進門的,都是君家出來的人,何苦自己人鬥自己人。等日子長了,將心比心的,陳媽媽慢慢就懂得我的心了。”
沈嬤嬤緊皺著眉頭,擔憂的道:“奶奶說得也在道理,隻是婆子怕陳婆子挑拔奶奶和玲姐兒之間的感情,到時候奶奶受委屈不說,玲姐兒也不會將奶奶的好放在心裏,隻會聽陳婆子的耳邊之語,誤會了奶奶待她之心。”
君雪綺心裏也是擔憂這點的,隻是目前也沒有什麼好法子,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不願意沈嬤嬤再擔憂這事兒,君雪綺笑問道:“媽媽可知道柳姨娘是住在偏廂裏,還是住在跨院裏?笛哥兒如今是跟著柳姨娘住,還是另有屋子?”
沈嬤嬤這樣精明能幹的婆子,早在昨夜裏和今早上就將竹院裏的人事,都打聽清楚了,笑回道:“金家的規矩,姨娘住在西跨院裏,未出閣的小姐住在東跨院裏,未滿十歲的少爺也住在東跨院裏,十歲之後才會另分院子單住。如今柳姨娘住在西跨院的北廂裏,笛哥兒卻是住在西跨院的南廂裏的,並沒有按規矩住到東跨院去。因為玲姐兒在太太的跨院裏住著,所以現在東跨院是空著的。奶奶,你看要不要讓笛哥兒搬到東跨院去住?這庶出的少年沒有跟著生她的姨娘住在一個院子裏的道理,也太不把奶奶放在眼裏了。”
君雪綺搖了搖頭,正色道:“如今咱們才剛進府來,帶過來的東西還沒有收拾妥當,這府裏上下的人事也還沒有認清楚,很不必去計較那些小事兒。笛哥兒就是跟著柳姨娘住上一輩子,也是要叫我‘母親’,叫她‘姨娘’的。我何苦為著這些小事兒,讓滿府的主子、下人說我這個正房奶奶心胸狹窄呢?
“這會兒當務之急的是先將咱們自己的人料理清楚了,往後這日子過起來才會便宜。當年陪著大姐姐嫁過來的那些陪房,除了陳媽媽外,還有四個大丫鬟、四個小丫頭和二房下仆。那二房下仆是看管大姐姐的隨嫁莊子和鋪子的,那些將來都是玲姐兒的嫁妝,故這二房下仆是不能動的,隻是媽媽挑個日子喚那二家的仆婦進來一趟,我有些話要吩咐她們。
“陳媽媽是不能送走的,隻能供養著了,況且有她看著玲姐兒和大姐的嫁妝,也能證明我的清白,省得那些有心之人說我這個當後娘的貪了繼女的嫁妝。如今她住在婆婆的院子裏,倒也沒有什麼,隻是玲姐兒早晚是要搬回來住的,到時候就讓陳媽媽住在媽媽旁邊的屋子裏,媽媽費些心,幫我留心著她,我也能放心一些。大姐姐的那些嫁妝回頭整理一下,記錄成二個賬冊,一本讓陳媽媽收著,一本媽媽幫我收著吧。
“至於那四個大丫鬟和四個小丫頭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了,若是咱們君家的家生女兒,媽媽就讓她們隨著送嫁隊伍回去吧,也好讓她們和家人團圓團圓,若是後買進來使喚的那些,就直接賣出去吧。”
沈嬤嬤一一答應下來,笑道:“奶奶隻管放心,婆子定盡快將這些瑣事都料理了,不給奶奶添麻煩。”
說話間,一行人已走進了竹院。君雪綺隻低著頭,尋思著收拾東西和清理院子的事情,正輕扯著手中的帕子呢,突然聽得沈嬤嬤在耳旁小聲道:“奶奶,柳姨娘已在正廂門外等著了,奶娘也抱著笛哥兒跟著站在旁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