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秦犼消失在一片白茫中的身影,婦人跪在地上抱著女兒哭成一團。
在遠離草原的地方,西燕很多城市都建設的很完備了,就如葛蘭江走進的這個鎮子,數百戶居民住的都是石頭砌成的房子,講究一點的人家還仿照魏國大宅院蓋得。
葛蘭江是幸存下來的六十七個人之一,他遠遠就能聽見一個老頭氣急敗壞跟人對罵的聲音,說自家兒子多麼了不得,殺了多少敵人,仿佛掙下的軍功做個大將軍都綽綽有餘。
“老爹你兒子真的沒給你丟臉。”葛蘭江的笑此刻比哭還難看,可他得說。
老頭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活了這麼多年,這番場景見過了許多次,曾經老頭對自己說臨到頭上肯定不會哭。
葛蘭江把早已背的滾瓜爛熟的詞句顫聲說出來,最後道:“您兒子是為了兄弟死的,他一條命換了四個魏國精兵的命,值了,斷了氣兒也沒從馬背上掉下來。”
老頭如癲如狂朝麵前的人吼道:“看見了吧!看見了吧!這就是我兒子!”
秦犼的最後一站是西燕國都鐵古城。他清楚記得這個名叫石蘭闊,一大家子全部生活在鐵古,這家夥整天吹噓自己媳婦多漂亮,要不是青梅竹馬這樣的媳婦想都不敢想,去年秋天媳婦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回家看了一眼之後,營房裏睡覺都能笑醒。
大城鎮的士兵檔案很完備,按照地址很快就找到了石蘭闊的家門。
石蘭闊家門外卻圍了不少人,指指點點的大多都是暗含不憤又似乎敢怒不敢言。
秦犼皺著眉頭走過去,隔著幾人往天井裏看去,有個漂亮小婦人懷抱孩子。應該就是石蘭闊的媳婦,她身後是個老太太,孩子受到驚嚇正哇哇大哭。
原因就是天井裏還站著三個漢子,為首的穿著厚重熊皮坎肩,說起話來臉上橫肉一顫一顫的,舔著臉笑嘻嘻道:“老子家房子要擴建,你們這半間屋正好礙事,必須馬上給我拆了。”
石蘭闊媳婦懷抱孩子臉色冰冷,愣是一聲沒哭反而硬氣道:“憑什麼,你家蓋房子我家拆房子,到哪裏也沒有這個理。”
門口鄰居竊竊私語道:“這劉二肥怎麼敢呀,不知道石蘭闊是當兵的,據說還是咱們最厲害的騎兵呢。”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據說石蘭闊戰死了,隻是消息還沒送來,劉二肥惦記石家小媳婦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下子可沒人管得了嘍。”
劉二肥家裏叔叔在官府裏也有個小差使,但石蘭闊是西燕寶貝疙瘩鬼狼鐵騎的人,擱平時狠狠揍劉二肥一頓,他叔叔也不敢吱聲,可今時不同往日,石蘭闊死了家門裏就剩孤兒寡母還有個老娘。
“小娘們說話還這麼硬氣,你男人都死在外麵了你不知道?”劉二肥說著就伸手想要沾點便宜。
可爪子還沒碰到,就被隻鉗子似的手給攥住,秦犼渾身血氣翻湧,身後孩子立馬止住了哭聲,他冷冷道:“蒙上孩子眼睛。”
石家媳婦照做,劉二肥氣哼哼喝道:“你他娘的誰呀,敢管我的閑事兒。”
“老子就是替石蘭闊來管閑事的!”
“咻”的一聲,秦犼沒有廢話,一刀斬斷了劉二肥的胳膊,“石蘭闊為西燕拚死拚活,你就這麼欺負他們孤兒寡母?我告訴你石蘭闊是怎麼死在戰場的!”
劉二肥一聲嘶吼憋在嗓子眼兒差點疼暈過去,緊接著肚子發涼,低頭一瞧腸子居然流了出來,秦犼一刀一刀砍在他身上,在眾人驚呼之中一刀掀了劉二肥半個腦袋。
秦犼殺意難遏,劉二肥帶來的兩個人也沒跑出去,就被活活砍死在天井裏。他把刀插在地上,朝門外吼道:“我死去兄弟的家人沒誰能欺負,天王老子也不行!”
殺完人,他把三具屍體扔在馬背上托到官府門外,然後並不反抗就被抓了起來,因為秦犼不能一走了之讓石蘭闊家人受牽連。
可是關了不足半日,衙門當官的就恭恭敬敬的將秦犼迎了出來。鬼狼鐵騎的千騎長不要說殺個把地痞,就算把劉二肥叔叔宰了也能平平安安回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