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1 / 3)

“說得對極了,坦率的尼克洛斯,”鎮長回答,“你說到我心坎裏去了。你深知我們心靈深處渴求的是怎樣一種情感!我們全身心地、不遺餘力地去獲取這種情感!就是在這麼高的地方,哲人深思,聖人長存,他們遠離塵世的一切苦難!”

“我們繞塔頂走一圈如何?”顧問問。

“就繞塔頂走一圈吧!”鎮長同意了。

兩位密友又像從前一樣,手挽著手,在回答對方的問題前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地形。

“我至少有17年沒來過塔樓了。”範·特裏卡西說。

“我好像從來沒來過這裏,”尼克洛斯道,“太遺憾了!站在這麼高的地方看風景真是妙不可言!看到沒有,我的朋友?瓦赫河正在樹林間彎彎曲曲地流著呢!”

“再往上點,那是聖·赫爾曼達德高地啊!它在遠處顯得多麼優雅喲!注意到那片綠色的樹林帶沒有?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啊,大自然啊大自然,尼克洛斯!

人類哪有力量和它一比高低呢?”

“這一切真使人心曠神怡,我的好朋友,”顧問答道,“看!成群結隊的牛啊,羊啊,正悠然自得地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

“農夫到田裏去了!我敢說他們就是阿卡迪亞的牧羊人,就差根笛子了!”

“這片肥沃土地上空的美麗的藍天,純得連塊雲彩也沒有!嘿,尼克洛斯,誰到了這裏都可以成為一名詩人!我真弄不懂聖·西蒙·史蒂利特怎麼沒成為世界上最出色的詩人!”

“也許是因為他的專欄還不夠水準,”顧問微微一笑。

這時基康東的大鍾又響了起來,清脆的鍾聲聲聲人耳,動聽極了。兩個好朋友聚精會神地聆聽著。

然後,範·特裏卡西平靜地間:“可是,尼克洛斯朋友,咱們到塔頂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實際上,”顧問答道,“我們簡直像在做夢一般——”

“咱們到底為什麼要來這兒?”鎮長又重複了一遍。

“我們來這兒,”尼克洛斯解釋,“是為了呼吸新鮮的空氣,呼吸沒被塵世汙染的空氣。”

“那麼,我們該下去了吧,尼克洛斯朋友?”

“下去吧,範·特裏卡西朋友。”

他們朝鋪展在眼前的宜人景色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然後鎮長帶頭慢吞吞地穩步走下樓梯,顧問緊緊跟在後麵。他們到了先頭呆過的平台,臉又開始泛出紅色。

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後,他們接著往下走。

沒過多久,範·特裏卡西叫尼克洛斯走慢點,別再踩他的腳跟,這使他“不太高興”。還不止於此。又向下走了20級後,他命令顧問在原地不動,以便他能順順當當地前進。

顧問的回答是,他可不想為了哄鎮長開心而使自己像塊木頭似地立在那兒,說完後他邁開步子。

鎮長又下了20級樓梯,警告尼克洛斯,他的忍耐力到了最大限度。

尼克洛斯說,無論如何他都得先下去。由於樓梯過道非常窄,而且黑魆魆地伸手不見五指,兩個高貴的人撞到了一塊。現在他們口裏吐出來的最溫和的詞竟然是“笨蛋”和“白癡”!

“我倒要看看,你這頭蠢驢,”鎮長吼道,“我倒要看看,在這次戰爭中你能殺掉誰,進軍時你是什麼軍銜!”

“軍銜說什麼也會排在你之上,你這個老不死的呆瓜!”尼克洛斯毫不讓步。

爾後他們嚷得更凶了。兩個人似乎骨碌碌地一起滾下了樓梯。怎麼啦?他們怎麼說變就變?塔頂上的溫柔的綿羊為什麼到下麵200英尺時成了窮凶極惡的老虎?

管它什麼原因,反正塔樓的守門人聽到吵鬧聲後把門打開了。兩個冤家遍體鱗傷,眼珠都快凸了出來,他們正互相撕扯著對方的頭發——幸而他們戴的是假發。

“我要討個公道!”鎮長在對頭的鼻子下晃晃拳頭。

“隨時奉陪!”顧問尼克洛斯還想用力踢他一腳。

自己也躁動不安的守門人——不知道為何——對這種事已司空見慣了。他心裏莫名其妙地激動起來,也躍躍欲試,準備投入到這場戰鬥中去。但他總算穩住了自己,跑到外麵通知左鄰右舍:鎮長範·特裏卡西和顧問尼克洛斯要打起來了。

第十四章 說到這裏,基康東居民、讀者、甚至作者都企盼知道故事的結局 剛剛那件事表明,基康東人興奮到了極點。瘟疫到來之前,鎮裏的兩位交情最深、舉止最有風度的人居然要刀刃相見!幾分鍾前他們的相互理解,和藹可親,他們慣於的深思熟慮,都原封不動地留在了塔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