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8四川汶川發生7·8級大地震幾乎整個中國大陸(除黑龍江、新疆、吉林三地外),都在那一瞬間感到了震動。遠在3300公裏之外的泰國曼穀和越南河內也有感應。18分鍾後,國家通訊社新華社正式發布地震消息:據中國國家地震台網測定,北京時間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在四川汶川縣(北緯31.0度,東經103.4度)發生7.8級地震。
震中汶川縣位於四川省西北部、阿壩州東南部的岷江兩岸,海拔1326米,距省會成都159公裏,人口約10.6萬,震中位於距地麵29公裏處。
14:28震中通訊中斷震中汶川、理縣、茂縣、北川等地通訊全麵中斷,傷亡情況不明。阿壩州政府請求省裏救援。成都軍區於16時28分向震區派出救援直升機,前往震區調查了解震情災情。
軍隊啟動救援機製成都軍區、武警四川總隊和駐川某師5000餘官兵趕赴汶川地震災區。中國疾病預防控製中心和天津、上海等地組成的10餘支衛生應急隊伍啟程趕往四川。國家地震緊急救援隊200餘名成員搭乘兩架軍用運輸機飛往成都。
胡溫下令全力救災胡錦濤晚上召開政治局常委會,全麵部署四川地震救災工作,要求解放軍、醫療人員等各相關單位全力投入救災,拯救傷者以及救助災民。溫家寶當晚冒雨趕到傷亡嚴重的聚源中學,向遇害師生遺體三鞠躬。23點20分,溫家寶在都江堰臨時帳篷內召開國務院抗震救災指揮部會議,要求部隊指戰員排除一切困難,就是步行也要前往受災最嚴重的地區,“千方百計進去,時間越早越好,早一秒鍾就可能救活一個人”。
溫家寶抵達災區國務院成立了以溫家寶為總指揮的抗震救災指揮部,設立救援、預報監測、醫療衛生、生活安置、基礎設施、生產恢複、治安、宣傳等八個抗震救災工作組。
四川地震造成8533人死四川省地震局第六次新聞發布會披露,截至22時20分,四川地震已造成8533人死,其中綿陽市北川縣死亡人數達七千餘人。陝西死亡57人,甘肅死亡26人,重慶死亡50人,雲南死亡1人,具體數字仍在統計。
兩部委下撥2億資金5月12日晚,民政部會同財政部向四川地震災區緊急下撥2億元中央自然災害生活補助應急資金,幫助地震災區群眾解決生活困難。
五萬解放軍支援災區至12日午夜,已有近兩萬解放軍和武警官兵到達災區開展救援。另有24000名官兵緊急空運到重災區,還有1萬名官兵通過鐵路正在前往災區的路上。
譚千秋的最後一課“那四個娃兒真的都活了嗎?昨天晚上就聽說有個老師救了四個娃兒,我哪知道就是你這個傻兒喲……”張關蓉捶打著丈夫的遺體,痛哭。邊哭,邊拉著他的手,一遍遍用白布擦拭。臉上的每一粒沙塵都被輕輕拭去,蓬亂的頭發被梳成他生前習慣的發型。隻是,頭上那凹進去的一塊,無論如何也撫不平了。
5月12日中午1時50分,51歲的東汽中學老師譚千秋走進高二(1)班上政治課。二十多分鍾後,教室突然搖晃起來。隻一刹那,他就明白了,立刻朝學生大喊:“地震了,快往樓下跑!”
在他的指揮下,學生們沿著樓梯向下跑。這時,突然有學生喊:“教室還有人!”譚千秋急忙轉身,看見教室裏有四名學生正嚇得大哭,手足無措。
“不要哭了,”他喊,“快跟著我下樓!”
來不及了!
已經搖晃了一分鍾的教學樓突然裂開一條大縫,樓體瞬間裂成兩半,裂縫正好在樓梯邊,逃生的路斷了!譚千秋急忙叫孩子們躲在課桌下。
太驚慌了!
課桌被孩子們擠翻。天花板發出“嘎嘎”聲,眼看要砸下來。譚千秋撲了上去……塵土飛揚!孩子們咳嗽著,繼而絕望地大哭,聲嘶力竭地呼喊。“不要喊,也不要哭!哭喊隻會增添恐怖!”孩子們突然聽到譚老師夢囈般的聲音,“堅強、堅持,保存體力,等待救援……”
不知過了多久。從絕望和恐懼中漸漸平靜下來的女孩劉紅麗這才發現,課桌沒有倒,水泥板和磚頭也沒有傷到他們,譚老師用手臂護著他們,但是老師的手被壓住了。“我沒事,你們一定要堅持!”
餘震不斷。劉紅麗的大腿被一塊突然擠過來的尖利物刺破,她驚叫著哭起來。
“傷得嚴重嗎?”譚老師問。
“不是很嚴重,老師,我怕!”
“不要害怕,隻要傷得不嚴重,就要忍著,冷靜,堅持,就有希望!”
譚老師時不時跟學生們說幾句話,但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男孩田剛這時感到一股熱熱的、黏黏的液體不知從什麼地方流下來,滴在他的臉上。他用手摸了一把,放到鼻子邊一嗅,大驚:這是血啊!
“劉紅麗,你受傷了嗎?怎麼有血呢?”田剛問。
“我沒流血啊。”劉紅麗說。
“付強,你受傷了嗎?”田剛問身邊的付強。付強也說沒有。他猛然意識到,受傷的是譚老師。
“譚老師,你受傷了?”
“我的手臂蹭破了,受了點兒小傷,不要緊。你們要沉住氣,保存體力,等待救援!”
其實,譚千秋用身體護住學生的那一刻,右手臂當場就被一塊水泥板砸碎,他痛得昏了過去。孩子們的哭喊把他喚醒過來,他強忍劇痛安慰孩子……但是,血不停地流,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孩子們有了不祥的預感。
“我沒事,就是有點困,有點渴!”譚老師說,“你們都能堅持,我更得堅持了!”
後來孩子們才知道,困和渴是因為失血過多,身體已接近虛脫。為了不讓譚老師睡過去,四名學生每隔一會兒便呼叫“老師”一聲。
譚老師回應的聲音也漸漸聽不到了。孩子們們哭了起來:“老師,你一定要堅持啊!”見老師沒有回答,他們便敲擊課桌,直到老師發出聲音。
外麵好像入夜了,越來越冷,還下起了暴雨,孩子們冷得瑟瑟發抖。那些殘垣斷壁被雨淋後,不停地坍塌、斷裂,發出可怕的聲響。他們敲了很久課桌,譚老師才出聲。
“孩子們,我沒事的……”譚老師聲音非常微弱。“你們要堅持!記住我的話!如果老師有什麼意外,這權當是老師給你們上的最後一課!”
“不會的,老師,你不會有事的!”孩子們哭了。
這時,又一次大的餘震發生了。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又一塊水泥板砸了下來。孩子們驚慌地哭喊起來。這一次,譚老師沒有安慰他們。
“譚老師!譚老師!”孩子們大喊,但再也聽不到回答。
此後,四名孩子手拉著手,相互鼓勵,堅持著。
5月13日22時12分,救援人員在廢墟中發現了譚千秋血肉模糊的屍體。“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雙臂張開著趴在課桌上,身下死死地護著四個學生,四個學生都活了!”(綜合《長沙晚報》、新華社等報道)譚千秋,1957年8月生,湖南祁東人,湖南大學77級政治係畢業,四川綿竹東方汽輪機廠中學特級教師,高二高三年級教導主任。妻子張關蓉同為東汽中學的老師。2005年兩人結婚,女兒譚仙子一歲五個月。大女兒譚君子為北京大學法學院大二學生。
《名人麵對麵》我的父親譚千秋訪問者:許戈輝(鳳凰衛視主持人)受訪者:譚君子(北京大學法學院大二學生)許戈輝:有人告訴你爸爸遇難時的一些細節嗎?
譚君子:當時我爸給高二(1)班上政治課。突然震了一下,他的第一反應是讓大家先別動,怕學生擠著了。然後又來了一波更大的地震,來不及往外跑。我爸講台前麵有四個學生,我估計是桌子倒了,我爸張開雙臂擋著他們。
許戈輝:你腦子裏會不會一遍遍去想爸爸那個的姿勢是什麼樣的?
譚君子:我有想過,但是想得更多的是,他在那一刻,有沒有昏過去。因為他在裏麵待了30多個小時,我特別希望他在那一刻就失去了知覺,不然他就要在黑暗裏煎熬那麼久……我晚上入睡的時候總是會想,爸這個晚上是怎麼度過的,在那片廢墟裏麵。
許戈輝:假設那個時候,爸爸被困在裏邊還有知覺的話,你會怎麼樣去鼓勵爸爸?
譚君子:我會對他講我從來想講但沒有講的話,包括爸,我很愛你。這樣的話我們之間從來沒有講過,爸是一個比較含蓄的人,不善於表達情感,我麵對爸的時候也很少表達,都是心裏默默在想,開不了口。所以我想那會兒我一定都跟他說,一直跟他說。我想爸也不需要我的鼓勵,如果他真有知覺的話,他一定會撐下去。他知道我的妹妹,我的阿姨,還有我,都需要他。他知道他對於我們太重要了。
地震發生時,譚君子正坐在教室裏上課。一個老鄉發短信說四川可能地震了,接著媽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她掛了電話,並沒有太在意。但此後就一直沒能聯係上爸爸。直到5月13日深夜,她從姑父的口中得知爸爸遇難的消息。第二天清晨,她乘飛機、搭汽車一路輾轉趕回家鄉。
許戈輝:你是什麼時候趕回去的?
譚君子:14號中午1點鍾。
許戈輝:見到爸爸的時候,他是什麼樣子?
譚君子:其實對爸爸倒不害怕,但是沒見過屍體。我開始比較怕他是很難過地死去的,看著會很難受。後來看到,覺得他還算比較幸運,身體很完整,但是東西掉下來砸到他的頭,腦袋後麵凹進去了,顱內出血去世的,臉上有一點充血。當時我的手很顫抖地去摸他的臉……我覺得以前在家裏的時候,我爸每次睡午覺也是那個樣子。我覺得他是在睡午覺吧,不停地跟他說:“爸,該起床了,你別睡了。”一直喊他。我三四歲的時候,他讀研究生,早上6點鍾天還沒亮就要走。我一個人在屋裏害怕,他拿小人書給我看,說你看一會兒天亮了就好了。我在屋裏哭,開門出去找他,他就回來,陪我再坐了一會,天亮一點,他才出去。當時我老想到小時候這個場景,覺得我哭了,我喊他,他一定會回來。我說我今天哭了這麼久,喊了你這麼久,你都不理我……我在爸的錢包裏找到兩張照片,一張是我六個月大的照片,一張是電腦照的大頭貼,我當時覺得不好看,就不要了,但是我爸不知道從哪兒偷偷揀了一張,一直插在他錢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