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 不死不休的世界還在繼續
劉果粱騎著一匹馬在繞著他的部隊慢悠悠地踱,一邊搖頭晃腦地感歎:“哎呀,這好不容易打下來的車城,屁股都沒坐熱,現在就要走了……哎呀……”
新來的,剛剛向他建議了撤軍的政委頓時著急了:“團長,不能這麼說團長,這是……這是必須要怎麼做的啊團長,不然我們還留在車城的話會很麻煩的。”
說著,就要再把那些弊端一一列舉出來。
盧比文看不下去了,在一邊搭腔:“別被他騙了,不用守車城,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年輕的政委看看劉果粱再看看盧比文,不知所措。
新四軍,“不是”國民黨的部隊。
它要更加隨和,更加知道變通,更加……理想化。
打下車城之後,劉果粱、盧比文和況文虎,已經準備了一大堆說辭,準備在報告戰果的時候夾帶進放棄車城的決定。
一,車城已經毀了。
誰也不知道,七門大炮,是如何在十五分鍾裏,打掉了整整六百七十多發炮彈的,而且落點還如此精準。
二,日本人會再來。
那天晚上,況文虎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琥城的洋人朋友是真的盡力了,如果還想讓他們更進一步地“盡力”,那他們就不再是“朋友”了。
三,車城軍已經沒有炮兵了。
森田木英樹很了得,如果那天晚上,讓他拿了車城軍家眷當盾牌,拿了車城軍的炮兵營當刀子,那戰鬥的結果還真很難說。
四,車城軍,已經隻剩下差不多一千五百人了。
雖然有在征兵,但新兵缺乏訓練,根本無法投入戰鬥,而湖南人和四川人抵達至少還要一周時間。
日本人,可就在琥城,根本不會再等你一周。
五,車城軍的家底,差不多都打光了。
這種情況下,一支精疲力竭、缺乏裝備、缺少組織的軍隊,停留在一片廢墟裏,卻要麵對日本人攜憤而來的正規軍精銳。
反正劉果粱不幹這種蠢事。
隻是沒等他做什麼,新來的政委就帶來了軍長的指令——棄城。
“呼……”劉果粱吐了一口旱煙,環顧左右。
每個士兵的臉上都帶著一種朝氣盎然,這就是政委的工作成果。
每個士兵身上都帶有殺氣,這是盧比文的功勞。
每個士兵都麵露菜色……這是況文虎和捕頭王的鍋!
……不提也罷。
劉果粱伸了個懶腰,眼皮子有點重,眼眶有點熱。
【等這一天,等多久了啊。】
【當初的車城裏,有多少英豪呢?】
李姥姥、賈振翼、虎羅刹、瘦高個、矮瘦子、老色鬼、年輕小夥、呂老板、神父、羅響果、劉相公……
……
還有六王爺。
這些人,不管死了還是活著,已經都無法回到車城了。
而劉果粱的車城軍,這些遊離在生死邊緣的兵勇,就是從死去的車城中,獲得了新生。
更有些跑得快的,已經躍躍欲試,想要朝著天空騰飛。
劉小良皺著眉頭,盯著呂老板那張臉看。
愣是沒有找到一條多出來的皺紋,愣是沒有在那一頭青絲裏找到一根白發。
這是武昌的一家茶館,四樓,雅座。
“這是你的。”呂老板把一張紙遞給李藍藍。
李藍藍,劉小良之妻。
“這是你的。”這次給劉小良的卻是一個小本。
劉小良、字忌武。
“小廖化這種諢號以後就不要用了。”
“哦。”劉小良接過小本,粗略地掃一眼……
“二十五歲?”
“一個不滿二十的愣頭小子,我怕難以服眾。”
“服眾?”
“你,預備役,團長。”呂老板又扔過去一個小本。
“哦。”
“你性質看起來不高啊。”呂老板抿了一口茶。“知道黃埔軍校的分校為什麼會建到武昌來嗎?”
劉小良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呂老板一攤手。
“不僅僅是湖北,以後我們要在湖南、湖北、西安等等全國各地,都建設起能夠不斷給前線供給新鮮血液的造血工廠。”
“啪!”呂老板一巴掌拍在劉小良肩膀上,“你的任務,很艱巨啊。”
劉小良是懵逼的,什麼叫他的任務。
“一年之內,你要把軍校的課程全部給我學完,然後趕緊給我上北方戰場去。當然也可能更早,如果前線的團長死得太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