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別
三個月後,天氣轉涼,山上下了一場小雪,單薄的雪花隨處飄落,舒蘭就在這一天啟程。
小屋內,周存道有些不情願,“你幹嗎的?”
任天抱著嚎哭不止的孩子,來來去去地哄著,“我得帶娃兒!”
“我寧願帶娃兒。”周存道麵露痛苦之色,示意外邊,“你老婆你不知道?比十個好哭的娃兒還難伺候。難伺候倒不要緊,關鍵是她經常犯渾,萬一關鍵時候腦子不轉,又亂叫一嗓子,我還不得與她共赴黃泉?那是你老婆,我陪她一起死算什麼?”
任天死不鬆口,做癩皮狗狀,“把孩子丟下我不放心,把她交給你我卻很放心。兄弟,哥哥可沒求過你呀,你說我開一次口容易嗎?多大的事啊,送個女人回娘家,你能搞不定?就真的駁我的麵子?”
周存道哭笑不得,揮手,“別來哥哥兄弟這套,朋友妻不可欺,你就不怕個萬一?”
“怕誰也不地怕你呀!”任天臉上寫著把握十足。
周存道注視他說:“如果不是我,是她呢?”
“她不會跑。”任天親親兒子,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
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周存道收拾行裝,舒蘭趁他回去的空兒,進來暖手,“周存道一個人,路上罩得住嗎?”
“他一個頂十個,放心,趙子龍加吳用呢!”任天看著她,微微一笑,她今兒披上了件雪白狐裘,是嫁妝之一,頭也精心梳理過,海棠式的發髻一絲不亂,上頭的金釵發著黃暈的光。她完全恢複了,毫無疑問,比從前更迷人,稚色褪盡,唯有沉澱的韻味,像一杯甜味的醇酒。她是個小婦人了。
火爐把淡紅的光映照在她光潔的麵孔上,隨著她不停地搓手,光忽明忽暗,搖曳不止。忽然蹦出一顆火星,“劈啪”一聲,立刻消失不見。她嚇了一跳,捂著胸口直起身子,衝任天吐舌頭。任天嗤笑,像在說膽小鬼。她噘起小嘴,學他的樣兒聳了聳肩,做鬼臉。
寶寶的嚎哭打斷了無聲的溫情,他笑,她也笑。心有靈犀,不用開口,彼此的意思就一清二楚。
“叫任舒仰吧!”任天道,“你走之前,把名字定下。舒仰,永遠仰著活,永遠不折。”
舒蘭歪著頭,明知故問:“那舒是什麼意思?”
任天知道她的小算盤,故意不說,“舒服地仰著啊,硬邦邦地抬頭,未免太累。”
“壞蛋。”他不說,舒蘭也不說,這個謝謝於是埋在心裏,“小名兒就叫小天,不許反對!”
門外響起周存道的咳嗽聲,隻咳了一下,不過意思很明顯。任天冷哼:“嫉妒什麼呀?老子和老婆說悄悄話也要管,蘭,別理他,咱們說咱們的。”
“讓我抱抱小天。”舒蘭忽然不舍,從任天手裏接過孩子,貼著臉愛憐了一會兒,喃喃你語,“等著娘親,娘親很快就回來,很快很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