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他什麼呢?
說到這裏,淳於莫忽然停了下來,可以問他什麼呢?問他心裏到底有沒有自己?問他到底相不相信自己?
可是這些話若是說出口,又還有什麼意思呢?
“問他什麼?”展千燁湊到她近前,雙眼亮亮地看著她,“丫頭,我正聽著呢。”
“沒,沒什麼。”淳於莫有些泄氣,罷了,就當自己做了一場春夢吧,她將離開雲都,也許這一生不會再回來,跟鄭士雲,跟司徒越,再沒有任何幹連。
但是,在走之前,她必須要跟鄭士雲交代清楚。
鄭家大院。
正廳之中,鄭老夫人端坐在椅中,就像一尊佛。
“娘。”
鄭士雲明顯知道自己犯錯,站在桌前,身形挺得筆直。
“你就——”鄭老夫人看著他,眼中簡直要冒出火來——自己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不中用的兒子?竟然連自己的妻房都守不住?
“不行。”她用拐杖重重地拄地,“我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淳於家怎麼也是書香門第,怎能生出這樣傷風敗德的女兒?我,我要****找他們理論去!”
“娘!”鄭士雲霍地抬頭,眼裏閃過絲銳光,“這件事,您別管,成嗎?”
“什麼?”鄭老夫人勃然大怒,“你,你管不住自己的妻子,卻和我這老婆子發脾氣,你這不孝子!”
“娘,”見母親生氣,鄭士雲的口吻變得和軟,“不是這話,這件事,我會處理……”
“你處理?你怎麼處理?”
鄭士雲眉頭皺起,有那麼一瞬間,真想拂袖而去,淳於莫的“離心離德”,已經讓他懊喪異常,而母親的怒氣,更是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鄭老夫人看看他,眼裏閃過絲疼惜,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含辛茹苦撫養長大,從來不肯委屈他半點,沒想到那個丫頭——其實鄭老夫人對淳於莫原本的印象就不太好,如今添了這件事,更覺堵得難受,其實,她早已動了心思,要鄭士雲把淳於莫給休了,要丟臉,也是她淳於家丟去。
隻是看鄭士雲這模樣,實是難下決斷。
燈火搖曳。
鄭士雲靜靜地坐著。
他仿佛看見,淳於莫就在對麵,衝他莞爾淺笑。
“莫莫。”他不禁喊了一聲,又是委屈又是氣怒,“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風吹過,燈火搖了幾下,卻沒有絲毫回應。
“那男人是誰?他是誰?”
“司徒越……”
司徒越……
為什麼是司徒越,為什麼會是司徒越?為什麼是司徒越?
鄭士雲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野獸,越是掙紮,就被困得越緊。
倘若是其他人,他或者還可以……但是司徒越,乃是當今的儲君,其身份地位,都遠不是他可以相比的。
他從來沒有見過司徒越,無法想象有關他的一切,他們是生活在兩個世界裏的人,那麼淳於莫呢?她不該出現在他的生命裏?不該像火光照亮他的世界,然後又消失?不,他不要她消失,他要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陪伴自己。
鄭士雲忽然握緊拳頭——為什麼不可以?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他有權利要求她留在他的身畔,有權利……鄭士雲的呼吸忽然變得濁重起,然後跳起身,加快腳步朝外奔去。
“少爺。”服侍他的小廝墨玉加快腳步跟上來,大聲喊道,“少爺你去哪裏?”
“淳於府。”鄭士雲冷然扔下兩個字,人卻已經去得遠了。
淳於府。
在落日晚霞的輝映下,淳於府顯出一種獨特的韻致。
在門口停下,鄭士雲抬起手來,叩響門環。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家丁從裏麵探出頭來,瞅見是他,不由一怔:“四姑爺,您這是——?”
“我妻子呢?”鄭士雲目光幽寒,帶著一種煞氣,家丁從來想不到,一向溫潤如玉的他會如此,不由吃了一驚,旋即道,“四小姐這會兒,應該在繡樓吧。”
鄭士雲撩袍而入,直衝進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