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舌鋒如火(1 / 1)

季成珺冷眼瞧著,這話顯然是給屋子裏的主子通風報信呢!看來這宋國公府的某些丫鬟奴才們真是分不清誰才是主子。

顧嫻香的貼身丫鬟春香連忙迎了出來,臉上堆滿諂媚說道:“大小姐,快往屋子裏麵進,院子裏風大。”

“嫻香姐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麼?”季成珺眸光晦暗不明。

春香聽此話瞬間淚盈於睫,捏著繡帕楚楚可憐道:“姑娘昨日剛踏進屋子,就昏倒在地上,把奴婢們都嚇了一跳。也請了大夫來看,說是中了重度風寒,就算醒過來,也還要好好滋養個把月才行。”

季成珺進屋打量著裏麵的擺設,上好的雞翅木床榻雕上了細致的花紋,繡著朵朵海棠的綢緞幔帳,一切的家具典當都不顯得名貴,低調內斂。

可見這個居住在屋子的主子的那顆七竅玲瓏心,既不會被人說成是越界,也不會被侍候的奴婢們看低。

她的目光落在床邊的兩隻擺放歪亂的絨毛繡鞋上,心中了然。依照顧嫻香謹慎的性子,手底下伺候的丫鬟怎麼會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

床上掛著半透明的綠色的帷帳,隱約可以看見躺臥的人影。季成珺手不受控製地握成拳狀,恨不得立刻撲上前去掐死這個虛偽惡毒的女人。

屋子裏沒有燒爐火,寒氣透進室內,感覺不到絲毫暖意,丫鬟甚至連杯暖茶都沒有給她倒。

季成珺眼底掠過寒光突然操起飾架上的青花瓷瓶,狠狠往地上一摔,緊接暴跳如雷:“屋裏連爐火都不升,丫鬟們都是怎麼伺候的!嫻香姐重病未愈哪裏受得半點寒氣,別以為嫻香姐不是父親的親生骨肉,你們這些做奴婢的就不把她放在眼裏。嫻香姐容得你們放肆,我堂堂國公府嫡女可容不得!”

這番話就是故意說給顧嫻香聽的,自己才是宋國公府的嫡女,而她顧嫻香隻是個外人而已。順便給丫鬟們一個警告,別忘了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丫鬟們身子一顫,站在原地隻是麵麵相覷,停滯不前。

季成珺見狀,眼睛灼人鋒芒直射向嬤嬤厲聲道,“嬤嬤,荷香院的丫鬟不分尊卑,不守本分,按照家規該如何處置?”

李嬤嬤聽聞便上前一步,到底是在府中熬過十幾年的人,一點就通。雖然不明白主子為何發作,卻也麵無表情地寒聲道:“應當賞胭脂紅,再變賣妓窯!”

胭脂紅,就是由巴掌大小的竹片子扇在臉上,緋紅如雪,如同抹上胭脂水粉。

“大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春香動作老練地跪在地上,顫抖著呼喊求饒。荷香院裏的其餘小丫鬟見勢也全都順著跪了下來。

季成珺閉目,淡淡啟唇:“動手!”

李嬤嬤拿著竹片逼了過去,竹片子要是扇在春香嬌嫩的肌膚上,沒個幾下臉部就要紅高腫。

月紅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便馬上聯想到自己,方才耍心機把季成珺燙傷時,她為何毫無發作之意,反倒平靜如水來到這。

春香不知哪來的力氣推得李嬤嬤一個踉蹌,撲過去床沿扒著帳子,衝顧嫻香哭天喊地:“顧主子,您快起來救救奴婢啊,奴婢對您忠心耿耿,從來沒有服侍不周到之處。求您了,大小姐要賣了我們去窯子做娼妓。”

季成珺眉間一鬆,雙手攏在寬厚的廣袖裏,她倒想看看顧嫻香會不會被氣得從床上跳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她先前那番話裏的字字句句,都是為了顧嫻香著想,因為貼身丫鬟春香奴大欺主,她才怒得懲罰惡仆。

“顧主子,救救奴婢吧,春香求您了……”春香癲狂地搖晃顧嫻香的身子。她身為顧嫻香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當然清楚所謂的重病昏迷隻是做戲。

“咳咳……水……水。”嬌柔又帶著幾分嘶啞的女聲響起。

顧嫻香狐眼半睜,薄唇幹裂,整個人的氣色虛弱非常。一張美豔的鵝蛋臉毫無血色,配著挺直如刀削的瑤鼻,顯得更是楚楚可憐,令誰看了都疼惜不已。

春香見自家主子有了反應,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欣喜不已,倒了水送到她唇邊。偷偷抬了眼顧嫻香,心領神會地擠出幾滴眼淚:“主子,您可算是醒過來了,奴婢擔心死你了。”

顧嫻香抿了口茶水滋潤嗓子,抬眼便露出一副才發現屋裏多了幾個人的神色,滿臉愕然:“成珺妹妹,你怎麼來了?”

季成珺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藏在袖子裏的雙手緊緊拽住手心,靠著掌心的疼痛強製壓下那股恨意。她努力擠出可能會惡心到自己的話:“聽說嫻香姐昏倒後良久不曾醒轉,我心急如焚便早早地過來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