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2)

春去春又回來,花落花又開,冥冥之中誰安排,原來應不應該如此去深愛,結果,是悲哀……(取自《桔子紅了》主題曲)

初秋的清晨,露水尚重,姚遙卻已早早坐了地頭,癡望著眼前的那片紫藍,晨曦緩緩從山邊探出頭來,霎時,千畝草田便罩上了一層暖暖輝光,其中有霧氣在田間升騰,有五色露珠在葉片中跳躍……

姚遙耳際響起嬉笑細語:咱們來回野戰吧。胡鬧!來嘛,來嘛。

累壞了吧?可以再來一回。

那喃喃之語讓直直的雙眼發酸發脹,有淚順著麵頰開始墜落,隨即珠連成線,如細絲雨滴滑過窗間,撲簌不停。那山邊晨光越發明亮,直將姚遙也籠於其間,暖意在漸漸泛起,但長久枯坐於此的姚遙卻隻覺身上越發泛寒,她攏了攏腿,抱緊了雙臂,臉上的淚已是止了,風一吹,有種幹裂之感,她用膝蓋蹭了蹭,將下巴支於腿間,望著那在陽光下更加奪人的紫藍,已是癡迷了進去。隻不知,她看得如此認真的是眼前的這片薰衣草田,還是那曾在這田間發生的過往……

“娘娘,娘娘……。”稚嫩的童音由遠及近響起。

姚遙轉頭,一個三歲左右的錦衣垂髫小童跌撞著向她處跑來,那田間多有土坎,幾次險險欲倒,卻仍止不住他往姚遙處跑過來的速度,後頭兩個媽媽兩個丫鬟一路追著,一路緊張地叫著:“少爺慢些,少爺慢些……。”

姚遙在遠處看得心驚,一邊急急地喊道:“小心,小心。”一邊欲起身去迎,但已是僵麻的身體半分聽不得指揮,剛剛支起半邊身子,卻不由地又跌坐了回去。

此刻,那小童已然衝了過來,一把抱住坐回原地的姚遙,抱怨道:“娘娘,壞,不等縱兒。”

姚遙忍著腰間的酸痛,將他額前因奔跑掉落的發絲順回耳際,柔聲回道:“縱兒乖,娘娘不等縱兒,縱兒也知道到哪裏尋娘娘,縱兒最聰明了。”

“娘娘,壞,晨起總不陪著縱兒,總來瞧這破草。”小人嘟著嘴,毫不掩飾心裏的不滿。

姚遙將小人往懷裏緊緊地摟了摟,才輕道:“娘娘起得太早,縱兒睡得那般香,娘娘本想隻呆一小忽兒,便回去陪著縱兒來著,卻是忘了時間,沒趕上縱兒起床,是娘娘不對,娘娘下次不會了,原諒了娘娘,好不好?”

小人仍撅著嘴,先是將自己拚命塞進姚遙懷裏揉了揉,才仰了臉,假模假式的想了半晌兒,接道:“明兒,娘娘陪縱兒,不看破草,縱兒原諒娘娘。”

“好。”姚遙綻出抹甜笑,認真地點頭應下了。

小人抱著姚遙脖子又撒了一會兒嬌,這才容她起身。一直追在縱兒後頭的媽媽丫鬟在兩米外止步,見姚遙起身了,才迎上來,屈膝施禮,恭謹問候道:“夫人早。”

姚遙點點頭,那媽媽問候完畢,便急步上前伸手道:“夫人,小少爺還是老奴來抱吧。”

那小人一聽此話,立時將兩臂收得奇緊,兩腿扒住姚遙腰身,貼得嚴絲合縫,哪裏還牽扯得下來?姚遙一個皺眉,腰間的陳傷又痛了些,她苦笑了下,拍了拍小人的脊背,安撫道:“娘娘抱,不要媽媽抱,不過,縱兒得先鬆鬆手。”

小人鬆了手,轉臉對著那婆子有模有式地命道:“你們扶著娘娘,別讓娘娘摔了。”話畢,轉而摟住姚遙脖頸,趴在她肩上,得意地笑了。

姚遙笑笑,側臉蹭了蹭小人的發際,抱緊了他,慢慢地向那白牆尖頂的房子行去,後頭幾人小心地簇擁隨侍。

那夜的紛亂,時隔近三年,仍讓姚遙迷亂不止,對於程承宇的突然離世,她一直無法接受,好好的人,怎可能說沒就沒了?即使是心衰力竭,也總是應該有點端倪的?她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懷有身孕時對程承宇關注的缺失及疏忽。

那夜,狂風驟雨,盛京兵亂,整個程家為避禍端至如宇山莊躲難,程夫人一因體虛病弱,二因嫡子驟然身亡,打擊過大,死於避往如宇山莊的途中。程老爺一夜之間失了老妻嫡子,立時便蒼老了近十年,再加上自己為之效力了近一生的王朝也瀕於滅亡,讓其頓覺心灰意冷,人生無趣。而姚遙那夜的驚險,第三代的困難降生,讓他又慶幸神佛還是護佑程家的,如此竟就吃了齋信了佛,在如宇山莊的東院辟了一個佛堂,整日打坐念經,並不與姚遙住在一處。

但姚遙還是時時帶著縱兒去見祖父,老人家這兩年老的極快,去年還能能抱著哄著逗著孫兒,而今年卻是時時糊塗,看著縱兒卻叫宇兒了。程老爺的病擱現代學名稱阿耳茨海默症,俗稱老年癡呆症,失智症,係大腦皮層萎縮,記憶神經元減少,是不可逆的病症,也就是說,隻會一日日加重,直至最後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