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
朱元璋手中翻看著剛送來的密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不遠處,錦衣衛副指揮使韓林正跪在地上。
指揮使王維不在,韓林可是忙壞了,尤其是牛城回京以後,整個應天府大大小小的事都抵不過新任文昌伯牛城的舉動來得有價值。
可最致命的是,牛城府上錦衣衛根本進不去。
一個若蝶守在府內,一個如煙守在府門,白天、晚上都得不到府內一點的消息,也唯有派人盯著駙馬府進出人員的動向,再彙總出密報了。
這不,今日午時未過,駙馬府便有了大動靜。
先是牛城各產業的負責人全部聚集到駙馬府;
之後,眾人進入駙馬府,未過多久有數人疾馳離開駙馬府;
緊接著,太子朱標帶禦醫們急匆匆趕往駙馬府;
五十昔日太子換給牛城的精銳,鎧甲鮮亮長刀出鞘守在駙馬府前;
精鹽廠關閉,近二百人手拿刀槍棍棒直奔南城區;大半個南城區被調動;
縣丞府邸、大理寺、刑部等地都有人在打探四年前臨香閣案件詳情;秦淮兩岸人頭攢集,各種強製問詢……
全部密報看完,朱元璋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日理萬機,卻也還記得四年前秦淮河畔臨香閣的那樁案子。
媚娘這個名字,時至今日他仍記憶猶新。那是一個敢拿刀拚命尋求公道的女人。
不過那案子交給了太子朱標及六部共審,結案的卷宗他是親眼看過,應該算是足夠公允了。
可現在看來,似乎牛城有意翻出這個案子,他是想做什麼?
鬧了這麼大動靜,是絕不可能是小事的。
難不成他是想為這叫媚娘的樂師翻案?
就為了一個小小的清倌樂師,搞這麼大動靜?
他可還記得自己是大明的駙馬?
朱元璋越想越生氣,也越想越覺得這件事不太對勁。
就鹽務改製,他曾單獨與牛城聊過一夜;金鑾殿上牛城獨辯百官,也並非無理取鬧之人;再加之其與鹽商一戰,那也是早有預謀徐徐圖之而後暴起,絕非無腦之人。
那麼,關鍵就在於太醫們去給誰醫治,這醫治的過程和結果又是什麼?
朱元璋想到這關鍵的一處,抬頭望向跪在地上的韓林,“太醫那邊有消息嗎?”
“陛下,太醫還未曾離開駙馬府。”韓林連忙回道。
朱元璋沒再說話,直接將那密報放在一旁,繼續批閱起了奏折。
可剛看了一會兒卻沒了心思,沉思自語道:“算算日子,這牛城回到京都也才十幾日,他怎麼就不能消停點兒?”
“難不成朕給太子準備個錢袋子,還要天天盯著不成?這他娘還是錢袋子嗎?都快成一把利刃了!”
這是陛下對大明未來的安排?仍跪在地上的錦衣衛副指揮使韓林皺了下眉頭,忙有掩蓋了自己的表情,好似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一般,隻盯著膝蓋前的地麵仿佛石雕一般。
“行了,太醫院那邊有消息及時稟報,你下去吧。”朱元璋揚了揚手,卻又補充了一句:“傳朕的口諭給牛城,讓他鬧吧,若鬧的有理,朕容他這次,若鬧的沒理,朕罷了他的文昌伯!”
“臣,領命!”韓林起身連忙退出禦書房,卻是努力地拍了拍胸口。
陛下的自言自語可不是白聽的,這可是關乎大明江山社稷和未來的大事。
他心中很是慶幸,慶幸自己沒有給牛城找麻煩。
陛下可是說了,牛城是他給太子準備的錢袋子,那是誰能隨便動得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