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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色徹底降臨大地的時候,一道道坊門陸續關閉,除了不時巡弋於街頭的武侯,再看不見一人。

陳依萌的小屋裏,一燈如豆,靜謐到了極點。一隻老鼠從牆角探頭探腦了一番,似乎也因為這種異常的靜謐而有些不安,它吱吱地叫了兩聲,最終放棄了打算,返身鑽回了牆洞。

昏暗的燈光照在楊帆身上,陳依萌跪坐於地,一身利落的短打衣裳。

陳依萌將沉煙劍拔出鞘,用指肚試了試鋒利的刀刃,插進腰間最易拔出的位置,然後又取出一把小匕首,輕輕插進綁腿。

最後,她又拿出一張麵具,那張麵具青麵、赤眉,兩隻雪白的獠牙,在夜色下看來異常可怖。那是在街頭隨處都可以買到的驅儺麵具,陳依萌把麵具輕輕放在膝上,揮掌熄了燭火,閉上雙眼,靜靜地等候著。

“梆!梆梆!”

敲更的梆子聲從遠處隱隱傳來,陳依萌的思緒在血色中激蕩:滿山滿穀奔跑逃命的人群,獵人般追逐捕殺著他們的箭矢和刀鋒,一具具倒下的屍體,爹爹隨身帶的人都倒下了……,一個一身黑衣的人勒馬佇於高坡,冷酷地喝令:“殺!殺光!一個也不許放過!”

陳依萌的身子猛地震動了一下,雙眼驀地張開,昏暗的室內仿佛倏然閃過兩道電芒,然後那精芒又漸漸斂去,變得平平無奇。

上乘武道,修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性。她的心性,已比大多數同齡人沉穩、凝重。

“以謀為上,先謀而後動!”這是幼年時父親曾經為她講解過的一句話,那時這句話完全被她當成了耳旁風,可不知怎地,現在卻常常能夠想起。

又過了許久,陳依萌把麵具輕輕扣在臉上,她就變成了一隻青麵鐐牙的厲鬼。

陳依萌緩緩站起,幽靈似的閃出了房間。

一間古樸典雅的書房。

兩側書架上放著一些古玩器具,還有一些文史典籍。

牆下,一張曲足卷耳幾案,案上擺著一盞罩紗燈,紙墨筆硯和一摞卷宗。

案後盤膝坐著南樓樓主柳賀山,他背後有一扇巨大的字屏,上麵龍飛鳳舞,書寫著一行行墨跡淋漓的大字:

“征衣紅塵化雲煙,江湖落拓不知年,劍癡刀狂世紛雲,今將衣缽卸雙肩;踏盡千山無人識,當初枉受盛名牽,東風吹醒英雄夢,笑對青山萬重天。愛落紅塵心已死,持刀抱劍了一生。”

柳賀山輕輕呷了一口茶,翻過一頁卷宗,繼續認真地看下去。

柳賀山將這一頁卷宗看完,端起杯子輕輕呷了一口茶,把青釉白花的茶杯輕輕推到一邊,微微眯起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看著麵前那份合攏的卷宗,捋著胡須,陷入悠悠的沉思當中。

這時,一條人影鬼魅般地翻進了南樓的院子。

南樓的宅院富麗堂皇,占地數畝,但是在夜間同樣靜寂一片,府中各處地方隻在一些廊苑轉折處掛著燈籠,燈籠在晚風中輕輕地搖動著,發出黯淡的光。南樓與記憶中的似乎有點不一樣,應是翻新過了。

這時候許多大戶人家建造住宅還沒有一定之規,他們會依據不同的地勢地理,或者依照主人不同的興趣愛好來建造房屋,因此房舍的建築格局不盡相同,無法輕易地根據經驗來判斷主人的起居之處在哪裏。

而且陳依萌自幼遠赴海外,對中原大戶人家的豪宅格局更是不甚了然,但她有耐心,潛入南樓之後,陳依萌並沒有急於行動,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