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風雨欲來。

裴家少主的院內,一抹月光順著半開的窗戶溜進內室,照亮了床上兩道曖昧的人影。

謝錦綿蜷在床尾,白嫩的小臉上布滿冷汗,一雙小鹿般的眼睛裏含滿了淚,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

而她的麵前,隻著裏衣的裴玨正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地沉睡著,身上纏滿了青綠色的藤蔓,有幾根順著敞開的裏衣深入,在錦被下輕輕顫動。

看著往日清冷自持的裴玨臉上逐漸染上紅暈,眉頭也漸漸皺起,謝錦綿嚇得指尖都在抖,在識海中嗚咽道:

【小嘉,還沒好嗎?】

【沒呢!】

緊盯著裴玨狀態的小鳥聞聲回道:【你找著凸起的地方了嗎?朝那使勁才有用。】

【我,我好害怕...玨哥哥突然醒過來怎麼辦...】

【害跟他叫哥哥呢?】小鳥金色的毛都炸開了,在她識海裏上躥下跳:

【你都知道他沒安好心,不僅要挖你靈根、拿你當爐鼎,還要把你關在屋裏生八個娃,最後甚至默許裴氏全族男的都拿你雙修——】

【這種賤種垃圾玩意,你還跟他叫哥哥?!】

【嗚嗚,對不起...】

謝錦綿下意識道歉。

看女孩縮成一團,渾身顫抖,確實是十分害怕的樣子。小鳥又不忍心地歎了口氣,化出實體落在她肩膀上,貼了貼她的臉:

【放心吧,我給他打那針高濃度的迷藥,就算是頭野牛都能迷翻了,何況一個小小的裴玨。】

【你就放心弄吧。等解了你的蠱,我們就跑,跑的遠遠的。】

【放心,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小鳥挺起自信的小胸脯,謝錦綿側過頭,把臉埋了進去。

感受到切實的溫熱,她一顆亂跳的心才漸漸平息下來。

謝錦綿怎麼也想不到。

一炷香前,她還因為想吃晚膳,被裴家的下人打了一頓,關進了柴房。

一炷香後,她便在小鳥的幫助下撬開柴房的窗,避開了所有人,溜進了裴玨的屋子。

還對他做了...這種事。

謝錦綿是裴家撿來的養女,從記事起,裴家的人就一直對她說:

“你是要成為裴玨夫人的人。”

因為要成為裴玨夫人,所以她一日隻能二食,不可以吃蔬菜瓜果之外的食物,因為那樣不夠優雅。

因為要成為裴玨夫人,她不可以讀書、不可以修煉,因為那樣不夠乖巧。

因為要成為裴玨夫人,她被欺辱也不可以告狀、不可以還手,因為那樣不夠體麵。

她餓的睡不著覺的時候,羨慕地看著別人吟詩的時候,被裴家子弟明嘲暗諷的時候,經常會想。

我不想成為裴玨夫人。

她曾對裴玨的母親,那位個子高高、下頜尖尖的女人說過她的想法,結果被女人揪著頭發狠狠打了一頓。

女人尖聲嚷著她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給她吃的飯都吃進了狗肚子裏。

裴家有幾個好心的下人看不下去,安慰她,等她十五歲,和裴玨完婚,一切就都好了。

裴玨偶爾也會來看她,少年清冷的臉上往往沒什麼表情,但每次來都會給她幾塊甜甜的、有牛乳香氣的糖。

小小的糖很快便吃完了,但她記住了那個味道。

於是後來她餓的胃疼的時候,偷偷看別人修煉的時候,被下人打的渾身都疼的時候,便會想。

等我長大了、成為裴玨夫人就好了。

但現實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隨著她年齡增長,她的飯食越來越少,裴家人對她的態度也越來越差,手臂上經常有好幾天都消不下去的淤青。

今天更是直接被人打翻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