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驕陽正酣。
正午的豔陽炙烤著大地,沒有一絲風,樹上的蟬嘶聲也是斷斷續續,有氣無力。這麼熱的天氣,平時熱鬧的官道已見不到半個人影。正靠著官道旁邊的岔路口有一個簡陋的茶寮,門口細高的竹竿上挑著個大大的“茶”字,正無風擺動。茶寮裏邊擺放著幾張簡陋的竹椅竹凳,並幾個粗製的砂壺砂碗。茶寮裏沒有一個客人,隻有賣茶的祖孫倆趴在靠裏的桌子上,也是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官道上忽的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得得得”,一聲近似一聲,初時還遠,刹時間就到了官道口,馬蹄起處,帶起了大片的煙塵。
茶寮裏正在打盹的祖孫倆驀地被驚醒,祖孫倆順著官道口望去,隻見官道口來了三人三騎,三匹馬通體墨墨,沒有一絲雜色,神駿異常。饒是他們在官道旁這麼多年,過往的王孫公子,商賈巨富也見過不少,但也沒有見過這樣神駿的馬兒。
茶寮老漢還待看去,隻見那三人勒住韁繩,翻身下馬,直奔茶寮而來。
“老頭快把你們店裏最好的茶給大爺拿出來,快點,熱死大爺了!”
“啊!”茶寮老漢幡然被驚醒,定睛瞧去,隻見說話的是一個黑臉大漢,好一副粗獷的相貌,鋼發虯髯,豹頭環眼,麵露凶相,聲似洪鍾,正對著他叫嚷。走在中間的是一位青年文士,看年齡莫過三十多歲,頭戴文士巾,身著儒服,手拿一把逍遙扇,麵目俊朗,溫文爾雅。而他旁邊一人卻麵冷如冰,陰沉似水,好似地府裏的判官。身後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不知裝著什麼物事。
“老頭,你看什麼,快把好茶拿出來,什麼龍井,毛峰,銀針的一概不拘,快去拿來,遲了大爺把你這茶棚一把火燒了!”那黑臉大漢大聲叱道。
這茶寮老漢一聽叫苦不迭,連忙作揖道:“這位大爺,小店地處荒野,陳設簡陋,隻有招待過路人的普通粗茶麵餅,沒有您說的那些好茶啊,您高抬貴手,可千萬別燒茶棚啊,我孫子還有病,就指著這點營生,求你們了。。”那小孫子也是嚇得拽住茶寮老漢的衣角躲在老頭背後,瞪著一雙大眼睛,隻露出蒼白的小臉。
“三弟,別嚇壞老人家”,青年文士一皺眉,繼而溫言道,“老人家,我這三弟嚇唬你的,你別在意,不拘什麼茶,給我們來兩壺,再來點吃的,就行了。三弟,把馬拴好”。說到最後一句,卻是吩咐黑臉大漢。
“是是是,三位客官請稍坐,小老兒這就去準備”,說著,老人牽著自己的孫子往後棚走去。
三人把馬拴好,挑了一張靠邊的桌子坐定,這時,黑臉大漢開口抱怨道:大哥,這嶺南怎麼這麼熱啊,你說這麼熱的天,咱們從極北往這嶺南跑,又濕又熱,蚊蟲多如牛毛,還有各種瘴癘毒物,在這樣下去,就是神仙也受不了啊。”
那冷臉漢子冷笑道:“才這麼點苦就受不了,你還像修道之人麼,再說了,有烏雲代步,哪裏苦了你了?”
“二哥你。。”黑臉大漢正要爭辯,青年文士一擺手道:“三弟,二弟說的沒錯,我輩修道之人,本就逆天而行,步步艱辛,若是連這點凡人的苦都吃不了,何時才能肉身超脫,成就逍遙仙體,白日飛升呢?更何況,師傅把這烏雲馬給我們當腳力,倒是省卻我們不少時間,不然,以我們的神行之術,卻是慢的緊了,那時三弟你就更抱怨了。”
“嘿嘿,大哥說的是,但是大哥”,那黑臉大漢撓著頭道,“師傅這次讓我們來嶺南打探消息,可是現在一無所獲,連這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師傅怎麼突然就這麼著急的派我們出來,以他老人家的性格,當不致如此啊。”
“三弟有所不知”,中年文士說完聽下話頭,四下看去,空無一人,而那祖孫倆卻是不修道的凡人,想到此,方微笑道,“一個月前,天象異變,‘天英移位,鬥宮耀目’。師傅他老人家沐浴焚香靜坐三日,以‘祈襄’之法卜得天地間將有一異寶出世,但卻算不出應在何地。恰逢邱師叔在嶺南千裏傳神告訴師傅,嶺南最近赤霞滿天,間或有龍吟虎嘯之聲,他素知師傅占卜之能聞名仙陸,因而想請師傅幫忙卜算吉凶。兩相印證之下,師傅便斷定這異寶應該在嶺南出世。因此命你我兄弟三人騎烏雲馬趕往嶺南與師叔彙合。而且你我不過是打個前瞻,等到異寶出世之時,恐怕他老人家將親自出馬。”
“什麼”,那黑臉漢子道,“師傅他老人家自從上次參加過瑤池之會,已經半個多甲子不下天池了,難道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什麼勞什子法寶要親來嶺南?再說了,要說奇珍異寶,我們天池什麼寶貝沒有,何必勞師動眾,派我們三兄弟趕來嶺南,還把他老人家精心培育的烏雲馬給了我們三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