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飯後為少年的傷口敷好草藥,妻子並桌作床,鋪上軟褥,少年衣暖飯飽,在新床上沉沉地睡得十分香甜,直到第二天午深,才起床同獵戶去淺灘捉魚。此後數日,少年一邊安心養傷,一邊無論刮風下雨,白天都去淺灘教三個小孩水性。
甫然半月,少年的傷勢幾乎痊愈,一日循著山澗向上走,走到摔下的陡坡上,坡上已經看不到血跡,應該是難免爬蟲的舔舐,又走回當日的客棧,在吃過飯的桌子旁俏立良久,被跑堂小二趕出大門,才悻悻回到獵戶家。又過了三日,少年再沒心思呆下來,想去龜峰山找胖子寨主幫忙,便來辭別獵戶。獵戶封好銀錢,並包裹一齊交給少年,上大道吩咐了方向道路,便目送他離去。少年走得一陣,心裏還是迷糊不知道龜峰山怎麼走,記起葉彌曾說過,上午時日頭在背後,下午時日頭在麵前,這麼走下去,就到關花穀了。
葉彌還說過,白天見到酒肆要買足幹糧,晚上行至客舍要宿下,千萬不可夜臥野外。少年這樣走了七八日,囊裏銀錢已不足出門時的一半,前路還是滿不可知,不禁懷疑自己走錯了路,遇到岔口便徘徊難決,反而旅程更加慢得龜速。
這日在四轍官道上走了幾個時辰,行人漸多,抬頭看到山畔江岸有一幢酒樓,少年腹中饑渴,便朝酒樓走去,上樓靠江的窗下恰好還有一張空桌,他坐下不敢要魚肉,隻點了麵和行路的吃食,獨自吃起來。
素麵上雖隻撒了些蔥花,卻使少年胃口大開,吃得入神間,突聞窗下劈裏啪啦吵鬧不休,伸頭往下瞧去,江邊圍著三四撥人,中間正有兩個武者,一人拿槍一人使劍,正在酣鬥。少年不懂武學,半天不知道他們在打些什麼,便懶得再看,低下頭自顧吃麵,才吃兩口,驀覺桌子劇震,嚇得心裏一跳,抬頭隻見桌上多了一把劍,劍上握著一隻蒼白的手掌,順著手向上看去,才發現麵前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名武者。
那武者擼起長袖,一屁股坐在對麵,道:“小子,我能不能坐在這裏?”
武者的臉色和他的手一樣的慘白,中間破出兩個黑黑的三角眼,少年看他形容凶厲,慌忙點頭,趕緊低頭吃麵不去瞧他。
那武者坐著良久不點酒菜,隻是不停地朝樓下人堆裏望,少年吃了一碗麵,還覺不飽,想再要一碗,那武者突然道:“小子,你怎麼一個人來此處吃食?”
那人一開口,語調和善,少年覺得也不似他的麵相那樣可怕,答道:“我一個人要去龜峰山,經過這裏,肚子餓……”那人聽到一半,眼中陡然凶光大盛,抬手一巴掌甩了過來。
少年猝不及防,從凳上掉下來,被這巴掌扇趴在地上,腦袋裏隻有嗡嗡的響聲,右頰火辣辣地疼,聽那名武者的聲音由小變大地道:“果然不是武林中人。小子,爹兒待會有幾位貴賓需來,麻煩你便換張桌子。”
少年口裏的“你為什麼打我”還沒脫口,被那人臉上的戾氣一逼,呐呐地說不出來,武者看穿了少年膽小,又喝道:“看什麼看?小雜種。”
少年愣愣地注視武者囂張的白臉,配上喋喋不休的雙唇,像極了一頭不幸染上神經病的豬,恨不得一腳把它踩進泥地裏。想到便做,少年毫不遲疑,行雲流水般一把將桌上的幹糧掃進背囊內,挎起轉身便走。那武者一副想起什麼來的表情,道:“那個……小子,爹兒出來銀錢帶得少些,你把包囊留下,待會我幫你結掉賬目便了。”
少年一驚,抱住包袱道:“這個不行,錢給你我就到不了龜峰山了。”
那武者哂笑一聲,劈手來奪,少年忙抱著包袱往樓梯口跑去,那武者起身一腳,將少年踹趴在地上。幸好地上沒有泥巴,不然可丟臉了。少年想。武者一隻腳踩在少年背上,口裏罵道:“不長眼的東西。”伸手抓向包袱。
少年把背囊緊緊地抱在懷裏,閉上眼睛要誓死抵抗這雙魔爪,忽然砰地巨響,一個今天第一次聽到的聲音沉沉道:“黑白鶴,又來此處欺辱弱小了?”
這聲音乍起,少年如聽天籟,睜開眼皮瞧去,第一眼見到一隻腳,這隻腳踩在武者的臉上,用力摁了兩摁,把鞋底新沾的四轍官道上的泥塵及草屑悉數塗到武者的頭發上,那武者頭趴在桌麵,一雙眼睛仿佛要被擠出黑色的汁液。
少年看清那人,叫道:“葉大俠,你怎麼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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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君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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