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院的一個小角落裏,王銘找到了師父所說的那盆梅。不知是否是因為做成了盆栽,還是因為在這角落裏陽光不好的緣故,這盆梅的長勢並不好。瘦弱的枝頭上隻稀稀拉拉掛著幾片細小的黃綠色葉子,或許正是因為這有所殘缺的外表才被冷落至此吧。
“師父讓我將你帶回,是因為我們有所相似嗎?”王銘苦笑著自嘲道。
或許柳汝琦對趙景明交代過什麼,大師兄昨日便告訴自己這幾天都不用去和二代弟子們練武。抱起青白色的方形陶盆,王銘準備直接回自己的房間。
“咦,這不是王銘師弟嗎?你怎麼準備養起花來了?”正巧遇上似乎剛準備出門的吳青。吳青的房間是內院東進靠外的一間廂房,剛好在王銘房間的旁邊。柳汝琦的親傳弟子都是住在內院的,王銘這間房以前是六師兄住過的,再之前三師兄在莊內的時候也住的這間,不過這兩位師兄都在幾年前便出師離莊了,所以王銘都沒見過,隻是偶爾從資格老一點的弟子那裏聽說過一些兩位師兄的事。
“這個……是師父叫我要養好此花的。不過小弟之前從未幹過這種事,不知道七師兄有沒有什麼經驗可以不吝賜教?”吳青為人灑脫,所以王銘剛和他接觸不久便覺得值得深交,已自稱小弟。
“果然是師父讓你做的。要我說,你如果不相幹直接推遲掉就好了,這種事情師父是不會怪罪你的。”吳青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這麼說,師父以前也讓師兄你養過花?”從吳青的表情裏,王銘做出了這麼一個推斷。
“師父常言自己‘養梅第一,下棋第二,劍法隻能排第三’,所以我們這些弟子都被他叫去養過梅,不過最後幾個弟子裏就三師兄養活過。說起來,大師兄什麼都好,連下棋都有幾分棋力,就是養花這種事做不好,當年五天就險些把師父的一盆‘雪重樓’給弄死了。你是沒看到師父心痛的樣子……所以後來師父對養花這種事情就不強求了。”言及大師兄養死花這種事情,吳青幾乎都要捧腹大笑了。
王銘也一想,那位嚴肅,事事一絲不苟的大師兄竟然還有這種故事,不由得跟著一起笑起來。隨即轉念自己懷中這盆花狀況也不好,也不知自己是否有能力養活,不由得打了退堂鼓。再看盆中矮梅有些枯槁的樣子,卻又於心不忍,於是再對吳青道:“既然師父讓我養它,我就隻好盡力試試了。”
看著王銘剛剛有所猶豫的樣子,吳青笑著給王銘打氣道:“無妨,不要有所負擔,說起來,當年幾個弟子裏養活了花的三師兄也住的你這間房,說明你還是有不少機會的。”
“對了,師兄剛剛出房門,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去辦?”王銘覺得自己一直抱著花盆也不是個事,於是走到房前,把這株病梅放在了窗下。
“啊,差點忘了,我還要提師父下山去找佃戶們收租。不聊了,我走了!”吳青一副忽然想起什麼要事似的,向王銘一告辭,飛快向莊外奔去。
吳青離開後,王銘在原地愣了好一陣子,笑著心道這七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跳脫。隨後他又轉過身,蹲下來用手擺弄這盆梅的枝條,卻暗自發愁自己從來沒養過花,以至於連如何開頭都不懂。
正當王銘還在思索去找誰詢問之時,感覺肩膀被誰一拍。回過頭,發現是柳家的二小姐柳憶雨。
“小師弟啊,你沒有看到吳青那家夥。誒,這不是那盆‘袖裏香’麼,怎麼被你搬到這裏來了?”柳憶雨彎下腰,看著這盆被叫“袖裏香”的盆栽病梅道。
“是師父叫我養它的。對了,師姐知道要怎麼養嗎?”雖然王銘眼裏柳憶雨是個挺不靠譜的小姑娘,但還是決定一問——當然,他自己不過也是個更年輕的小男孩罷了。
“我爹?嗬,他還沒死心啊。除了聶勝師兄,養花這門道他有成功培養過哪個弟子嗎?哦,還有我哥,不對,我哥不算啦。”聶勝想來是三師兄的名字,王銘倒是第一次聽說。
“你倒是問對人了,這內院裏大大小小的盆栽可都是我在打理的。雖然大哥他偶爾會幫忙,不過自從幾年前那件事後,他就對養花也不怎麼上心,哼,一個大男人這樣……”談及柳定賢的時候,憶雨小姐露出了個不太常見的失落表情,立馬中止了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