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吟唱終將降臨在這片百年難遇的哈裏蘭之上,這一年的雪季來得特別的詭異,好巧不巧的剛好是與羅延的兔駝商隊歸來的時間恰好的湊合在了一起,落日的餘輝懶洋洋的爬過山那潔白而光滑的肌膚;暖暖地照在這片靜謐的大地,天邊的雲兒飄過,像是在追隨同伴的腳步;溫藍如玉般的湖水緩緩地流著,天氣陰沉,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冷風嗚嗚地吼叫,肆虐地在雪地奔跑,它仿佛握著銳利的刀劍,能刺穿嚴嚴實實的皮襖,更別說那暴露在外麵的臉皮,被它劃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難熬。在雪夜裏忙碌的哈裏蘭人,正勤勞的為那出去商討的自家男兒接風洗塵。
一個白色繈褓自寒風冷冽的冬天伴隨著飛舞的雪花落下,那細微的令人沉醉的孩兒哭叫聲在這個如哈裏蘭的身軀一般小巧的村落哈拉圖村緩緩的傳蕩開來,
“來了,他們回來了。”擁擠的人群中人們興奮的大喊著,揮舞著自己的雙手。在寒冷的雪夜,終究是蓋不過他們臉上的紅光。他們在雪夜裏朝著那夕陽下的商隊跑去,沒有人顧及到他們身旁的繈褓。
他們在落日餘暉下死命的奔跑,雖然那堆積在路上的雪已經猶如蓋上了一層棉被。厚厚的雪層阻擋著人們的步伐,但無法阻擋著他們內心的狂熱。艱難的行走著,那商隊的身影也越來越近了。而當他們真正見到了那盼望已久的商隊時,所有人呆呆望著那駭然一幕,心中翻滾的驚濤駭浪,讓得他們的腦子有點停止思考。
“怎麼會這樣。”白皚皚的雪地那奪人的血紅顯得特別的耀眼,近乎一半人都是倒在那雪地之上,大口大口的呼出體內的濁氣,地麵上橫躺著的屍首,不止一具。一個凍僵的老戰士,倚靠著瘦骨嶙峋的駱駝。他一動不動,好似一尊塑像,身上落滿了雪,無法辨認他的麵目,但可以看出,他的神態十分鎮定,十分安祥:右手的中指和食指間還夾著半截紙卷的家鄉特有的火罐,火已被雪打滅;左手微微向前伸著,努力的推送著手中的火罐,好像是為了用自己手中微不足道的火光給同伴帶來一點光芒。單薄破舊的衣服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
“安德烈村長,趕緊去救人,我們之中還是有不少幸存者的。”一個男子用著極為顫抖的語氣說道,那語氣竟然還有著強忍不住的哭意。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指尖滴落,他慢慢的站起身,抬起頭,他的嘴角,同樣是有著一絲血跡,全身上下看上去顯得極為狼狽,原本潔白幹淨的衣衫已經變得焦黑和曲卷。那素來堅毅的臉上有著流淚後的痕跡,在那淡淡的眼眸深處,還有著揮之不去的恐懼。
安德烈先是一怔,旋即偏過頭來,望向了身旁的婦女。語重心長的示意道:”艾麗莎,去叫你們醫務隊的醫生過來,趕緊來救人,晚一分鍾拿你們試問。“
艾麗莎點了點頭,不再多做停留,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村莊的方向跑去。
安德烈的眼神閃過一抹厲色,在咆哮了幾嗓子之後,他的情緒也是緩緩的平息了下來,臉龐再次回複了平日的落寞,事與至此,不管他如何暴怒,也是挽不回那些在天之靈的心靈慰藉,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在此時顯得更為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