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不想師父坐在外麵招蜂引蝶,雖然已經戴了麵具了,用了那樣其貌不揚的一個麵具,居然還有女人送上門……
盈袖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那苗女見師父居然躲開了,朝盈袖又看了看一眼,才點點頭,道:“他好。”然後對盈袖伸了伸大拇指,轉身離去。
盈袖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也想是不是應該坐到車裏去。
但是看見這些人高高興興跳舞,她又覺得多看一會兒也是好的,畢竟這樣的情景,在東元國是難以想象的。
到了月亮升到正當空的時候,這些苗人男女終於結束了一晚上的“阿細跳月”,男男女女結伴走入草地靠近小山的樹林裏,很快往山上爬去了。
剛才還熱鬧喧囂的草地上,突然變得一片安靜。
天上的月亮靜靜照耀,灑下一片月輝,給這裏的一切披上一層銀色輕紗。
池塘裏蕩起一陣漣漪,那倒映在池塘裏的月影被波心震碎了,緩緩散開,又慢慢合攏。
盈袖抱著膝蓋蜷著雙腿坐在桂樹底下的大車車轅上,看著這裏的景色出了神。
夜風吹來,桂樹嘩嘩作響。
盈袖這才覺得有些冷。
她正想也進車裏,突然覺得背後一暖,一件薄氅輕輕落在她身上。
盈袖回頭,看見師父深邃的黑眸,抿嘴笑了笑,道:“怎麼現在醒了?剛才那麼吵你還睡著了。”
師父也翹起唇角,“剛才還能睡,這時候倒睡不著了。”說著,他雙臂一緊,從背後將盈袖抱了起來,跳下大車,道:“來,我陪你跳月。”說著,將她轉一個圈,麵對著自己,一手托著她的手,一手托著她的腰,讓她踩在自己腳上,開始在草地上旋轉騰挪。
盈袖很是驚慌,忙道:“師父!這樣不好!您放我下來!”
師父卻不說話,腳底如同踩了滑板一樣,在草尖上舒緩地滑過。
仰頭,頭頂上是藏藍色的天幕,鑲嵌著明月和星光。
眉梢之下,是師父飽含深意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她,那眸子裏沒有別人,隻有她一個人……
盈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和師父這樣親密接觸,但是她的直覺卻告訴她,她可以和師父如此,因為她的師父不是別人,應該是……
有可能嗎?有可能嗎?有可能嗎?
盈袖的目光移到師父戴著特製手套的手上,特別想把他的手套摘了……
“……好了嗎?還要跳嗎?”師父似乎注意到她的眼神,冷冷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盈袖:“……師父跳不動了嗎?“
“嗯,你太重了,我的腳已經麻了。”師父不動聲色地道,將她放了下來。
盈袖氣極,不知師父為何突然這麼說。
但是師父已經轉身回大車那裏去了。
她隻好跟了上去。
在師父身後爬上車,盈袖還是說了一句實話:“師父,我很高興您帶我跳月。”
“嗯,睡吧。”師父扔給她一張薄毯子,自己在對麵車榻上躺下。
這輛馬車很寬敞,可以容納八個人同乘。
現在隻有她和師父兩個人,當然一點都不擠。
盈袖舒舒服服睡了一覺,連夢都沒有做。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就去池塘邊洗漱,又合著昨天帶來的五層八寶攢盒裏的小食,吃了昨天剩下來的烤魚和烤兔肉,解決了早飯問題。
“今天會走快一些。你若是不舒服,就多墊幾層墊子。”師父說了一聲,將那些鐵蒙子和鐵支架、水壺都放入車後廂。
盈袖應了,她也知道不能在路上耽擱時間,“行。昨天是第一天坐車,還不適應,今兒應該沒事了。師父盡管快點。”
兩人不再說話,隻聽到馬蹄的盧聲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盈袖在車榻上墊了好幾層墊子和毯子,躺了下來,終於覺得舒服點了。
這一次,他們傍晚時分就來到普定邦,已經離開了鎮安邦。
“這鎮子上隻有一個客棧。”師父趕著大車在普定邦的鎮上走了一圈,終於無奈地折返回去,在剛才路過的那個尖屋頂的三層客棧處停下來。
那客棧大門上寫著“葛代之屋”,問了街上的人,才知道這裏就是客棧。
盈袖跟師父下車,鎖了車門,又給了小二一些銅錢,勞煩他把大車趕到放車馬的地方去。
他們正要進屋去,一群頭纏紅布,身穿紅色短打衣褲的男子衝了上來。
師父忙護著盈袖往旁邊讓去。
那群人氣勢洶洶衝到“葛代之屋”裏麵,叉腰大叫道:“葛代!你敢藏匿我們巫家要的童女?!你不要命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