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盈袖:“……”這嬤嬤說的什麼話?!
沈嬤嬤嘴裏的“小姐”,當然是說她娘親沈詠潔了。
司徒盈袖隻當她是太激動了,口不擇言,耐心地等沈嬤嬤哭完了,才讓司徒晨磊進屋裏去,自己坐在外堂跟沈嬤嬤說了幾句閑話。
沈嬤嬤擦了眼淚,也拿了幾件外人不知道的司徒家和沈家的家事問了問司徒盈袖,似乎是擔心司徒盈袖是假的意思……
居然兩方都在互相試探。
司徒盈袖好笑之餘,也慎重幾分,不像剛才那樣輕忽了。
“大小姐,老身有話要對大小姐說,能不能換個隱秘點兒的地方?”沈嬤嬤問完話,確認了司徒盈袖的身份,才鄭重其事說道。
她要說的事,實在是太過事關重大,不能輕易讓別人知道。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跟我來。”說著起身,將沈嬤嬤帶到了庭院裏。
司徒三房的宅子可不小,這庭院也是很空曠寬敞。
兩人站在庭院中間的位置說話,隻要聲音小一點,旁人就算是想偷聽都沒有辦法近身。
因為一近身,就被司徒盈袖他們發現了。
沈嬤嬤四下看了看,對司徒盈袖的謹慎聰慧更加信服了,她感慨道:“大小姐這樣出息,你娘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司徒盈袖扯了扯嘴角,在庭院裏緩步慢踱轉著圈兒,一邊道:“嬤嬤,您有話不妨直說。”又問:“您是不是知道我娘的屍骨到底在哪裏?”
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娘親屍骨的消息。
一發現娘親的屍骨被盜,司徒盈袖心裏難過得不得了,也急得不得了。
沈嬤嬤頓了頓,道:“當年的事,老身確實略知一二。”說著,便緩緩向司徒盈袖說出了一番匪夷所思的話。
司徒盈袖越聽越驚訝,最後連嘴都合不攏了。
“嬤嬤!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哪怕她兩世為人,有了足夠的淡定,還是被沈嬤嬤的話,嚇得踉蹌兩步,差一點摔到地上。
“……你說,我娘……我娘……被人救了?她……她沒死?!”司徒盈袖喃喃說道,一時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搓著手,在庭院中間鋪了青石板的場院裏團團轉。
她該是相信,還是不信呢?!
畢竟這沈嬤嬤說的話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如果她能有個人在身邊好好商議一下就好了。
她頭一個想到的可以信賴依靠的人,就是師父。
可惜師父並不在這裏。
其次可以商量的人,大概隻有那個脾氣不太好的欽差大人了……
司徒盈袖的目光不禁投向了金陵城知府衙門的方向。
謝東籬的欽差行轅就設在知府衙門那邊,跟他們司徒三房的宅子隻隔著一條窄窄的小巷子。
謝東籬此時正跟金陵城的知府說話,江南貢院的卷宗都被調來給他查看,他卻在問有關沈夫人屍骨的事。
“何知府,不是我催你。沈夫人是沈相愛女,如今她屍骨不見了,您可是要加把勁兒去找啊!”謝東籬敲了敲何知府的書案,“十年前的事,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
“好好好,下官理會得,理會得!”何知府忙躬身說道,等謝東籬轉身去收拾卷宗,他卻忙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的汗。
十年前的事兒,怎麼不遠?!
可要他往哪裏找呢?!
謝東籬剛收拾好卷宗,突然心裏一動,轉身對何知府道:“我還有點事,何知府請自便吧。”
何知府簡直是求之不得,忙退了下去。
等何知府一走,謝東籬就換上家常的青藍箭袖葛布長袍,來到司徒家三房要見司徒晨磊。
他是欽差大人,也曾經來司徒家為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撐腰,因此司徒家的門房都認得他。
見他來了,忙進去通傳。
司徒盈袖正陪沈嬤嬤吃飯,心裏也是百爪撓心般煎熬,聽說謝東籬來了,立時大喜,起身對沈嬤嬤道:“您先吃,吃完我們再仔細說說。”
沈嬤嬤點點頭,知道司徒盈袖需要時間來接受這件事情。
剛才在外麵的時候,她已經叮囑過司徒盈袖,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起她娘親的情形,因為她娘現在還是暈迷不醒,如果被別人知道,恐怕這條藏了十年的命,就要保不住了。
司徒盈袖已經知道娘親的死有蹊蹺,而且娘在外麵十年,就算她暈迷不醒,被那些心懷鬼胎、喜歡生事的人知道了,也要被人懷疑她的貞節問題……
特別是她爹。
多辛苦才娶了張氏為繼室填房,如果知道他的原配還活著,他爹會做出什麼事來?
司徒盈袖想到這裏,就先打了個寒戰,下意識不想再想下去了。
事到如今,不用沈嬤嬤交代,她都知道這件事不能亂說。
但是起初的震驚過後,她心裏就隻剩下高興,不僅高興,而且興奮激動,胸中滿滿的幸福簡直要溢出來了。
她不是沒娘的孩子了……
她有娘,親娘!
司徒盈袖激動地往回廊上轉了個彎,就看見謝東籬背著手立在上房門口,沉著端凝,如同靜默的大山,他什麼都不用說,什麼都不用做,隻要站在那裏,就能讓浮躁的心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