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卯城的清晨隨著李大嬸家的蒸屜一起醒來。
“呼”的一下,熱氣升騰,緊接著就是撲鼻的饅頭香。
滿天下的山珍海味數不勝數,可這剛出爐的熱氣騰騰的饅頭卻是什麼也取代不了的。
“饅頭嘍,熱氣騰騰的剛出爐的饅頭嘍!”李大嬸用手係了下腰間的藍花碎布圍裙,扯著嗓子喊起了她招牌式的叫賣聲。
這條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街道才開始熱鬧起來。
聞心齋在春卯城算的上是家喻戶曉,這家祖傳下來的醫館就開在李大嬸家饅頭鋪的對門。
溫朗幾乎習慣了每日都在李大嬸的叫賣聲中醒來,和以往一樣,溫朗先在後院打上一套據說是祖上從藥經裏得來的拳腳,待到身體微微出汗後,從水井裏打水梳洗。
等將後院一排排用於熬藥的火爐齊齊生火,坐上一壺水後。溫朗又接著開始打掃庭院,擦拭門窗桌椅。待水燒沸,這些每日晨時都必做的活計就基本上被做的差不多了。
溫朗從壺裏倒出一碗開水,放至溫熱,小口慢慢的喝下,才出門準備吃早飯。
開了鋪門,首先聞到的就是李大嬸家熟悉的饅頭香氣。一片雲裏霧裏的白氣之間,溫朗一眼就瞅見正在忙活著的李大嬸。
“早,溫神醫!”李大嬸遠遠的熱情的跟溫朗打招呼!
“早,李嬸兒!”溫朗親切的回應。
依舊是每日的習慣,溫朗在李大嬸家買了幾個饅頭,一個沒餡的,其餘都是肉餡的。往街角走幾步,將肉餡的饅頭放到那個無論刮風下雨都住在路邊的“神算子”的碗中。
“神算子”還沒睡醒,頭發雜亂的幾乎遮住了整張臉,旁邊還放著他那幅自己寫的“對聯”,一邊寫著“算天算地從不算己”,另一邊寫著“算古算今從不算命”,偏偏沒有橫批。這幅對聯倒是妙極。
溫朗彎下腰,伸手在“神算子”的肩頭微微推了推:“醒醒,吃饅頭了!”
“神算子”睡眼惺忪的微微睜開眼,看了一眼溫朗,轉個身繼續睡覺,一邊不耐煩的嘟囔著:“知道了!”
溫朗無奈的一笑。
溫朗走到隔壁的豆花店,按照以往的習慣,老板娘已經做好了一碗豆花放在桌上。
很難想象,從幼時起到現在,溫朗每日晨時所重複的事情從未改變和中斷過。就連吃的早飯也都沒有改變過。就例如李大嬸家的饅頭,這家豆花店的豆花。而豆花店裏的油條溫朗卻從來不吃,卻唯獨對李大嬸家的饅頭情有獨鍾。這一點讓豆花店老板很不樂意!
豆花店的老板每次都打趣:“溫神醫,可是我家的油條不好吃?不合您口味?那您也好歹得嚐了之後再下結論啊!”
溫朗細嚼慢咽待饅頭咽下之後,微微笑著對老板說:“不是不好吃,隻是我習慣了吃些清淡的,油條太過油膩,吃不慣!”
“嗬嗬,你小子!”豆花店老板無奈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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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慢慢爬起,街道上漸漸車水馬龍起來。
吃過早飯,從豆花店裏出來,遠遠的看了一眼,“神算子”已經睡醒了,正在狼吞虎咽的吃著溫朗給他買的肉包子。
溫朗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往醫館走去。
溫朗回到鋪子裏時,父母已經到了,平日裏溫朗父母都住在城中另外置辦的家中,而溫朗則一般都守在鋪子裏。
溫朗今年剛滿十四歲,按照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未滿十六不得坐診,所以平日裏倒不是很忙。一般都是父親坐診,母親抓藥,溫朗則負責跟著父親學習。
今天的太陽不錯,溫朗將昨日新收來的一些藥材在後院曬開,這才來到前堂。
就像平常一樣,前來看病的人絡繹不絕。
醫館裏除了溫父,還雇有倆名上了歲數的老中醫,可即便是這樣,前來看病的人還是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溫朗就一邊看父親坐診一邊招呼病人,那些排隊的人裏有病重或是傷殘的溫朗就扶他坐到凳上。
漸漸的日上三杆。
忽然,外麵的大街上傳來一陣喧鬧聲,聲音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