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為誰笑花妝?翩翩心似狂。
因何念斷腸?鬱鬱意彷徨。
少女易懷春,甘墮姻緣網。
深陷難自拔,情令耳目盲。
少男性卻愚,縷縷傷閨意。
遲知心歸屬,徒悲羨鴛鴦。
離時頻回首,合時相對望。
歡時歎天短,悲時恨夜長。
嗟歎兒女情,一朝化黃粱。
不若削了發,誦經換遺忘。
話說方秋硯將李尚墨拉至一旁,悄悄道:“二哥,我有話要問你。”
李尚墨做事光明磊落,從不偷偷摸摸,但是方秋硯卻是他今後平生最不敢拒絕之人,因此略顯尷尬道:“如今四下無人,四弟有話直說,二哥定會知無不言。”
方秋硯凝眉深吸了一口氣,盯著李尚墨道:“二哥追查這李鎮宗兩年之久,對他一切都了如指掌,有沒有覺得此人身世、行蹤都稍顯蹊蹺,或許並不如我們看到的那樣簡單。”
方秋硯心中所想其實也一直是李尚墨心中一個疑團,他為李鎮宗在江湖上奔波行走兩年之久,深覺此人背後必有故事,因此毫不掩飾自己想法道:“四弟慧眼如炬,你剛才所問正應了哥哥兩年間疑惑。”
方秋硯驚詫道:“二哥果真也覺得奇怪麼?實不相瞞,二哥之前於這李鎮宗立下約定之時,我與其他三位賢弟心中可是不服的很,及至後來我四人與他一路相跟去武當,才深覺此人性格雖暴躁不堪,其實骨子裏卻是條知明理,懂是非的漢子,後來我從神農幫勢力範圍逃出來時,他也出力良多,之後更是守信,如約前來自首投案,秋硯自問平時也多接觸過各式各樣的犯人,可像他這樣殺人如麻,卻又如此豪爽守信之人卻是少見。”
李尚墨笑道:“二哥當時並不是一時糊塗才會與他做交易,那次雖是我第一次見他真人,但之前我已詳細研讀有關李鎮宗所有卷宗,並親赴所有與他有關的血案現場,詳查有關人證物證,發現所有案件都有一個共通之處。”
方秋硯忙問道:“是何共通之處?”
李尚墨道:“僅有記載報案他所犯下的百餘宗血案裏,除去追剿他的官兵、捕快及江湖人士,其他雖也有士農工商之分,卻在死前都犯下過同一個錯誤,那便是曾在他麵前有過欺詐之舉。不過這隻是他七年前第一次失蹤之前的事,且每次倒黴的隻有行欺詐之舉的人,並不會牽連其他無辜,可兩年前他於晉南犯下的卻是多起滅門血案,這並不符合他的性格。”
方秋硯道:“疑點不止於此,二哥還記得他之前說了什麼嗎,他說為了讓項伯敗於天下人麵前,即使死了也心甘情願,但最終他卻在兩人勝負未分且自己大占優勢的情況下認輸了,可見這勝負在他眼中其實並不那麼重要,他去武當山可能另有所圖。”
李尚墨道:“怎麼說?”
方秋硯道:“當日李鎮宗與項伯大戰,真是勢均力敵,項伯以殘劍泰阿對李鎮宗大劍寬殤絲毫不落下風,最終結果也是泰阿劍二度被毀,寬殤劍也化作零散鐵塊,本來是平手局麵,未料到那寬殤劍劍體中竟還隱藏著十大名劍之一的工布劍,想來那李鎮宗若仗著此柄利劍,縱使讓項伯再換另一把好劍來,隻要不在十大名劍之列,他都能穩占劍刃上的便宜。”
李尚墨搖頭道:“項伯其實還有一把好劍叫做‘鬆溪’,他與此劍的默契恐怕還在久久不用的泰阿之上,而李鎮宗工布劍雖利,也未必就能立刻與他契合,因此他二人即使再戰,勝負也依舊難料。但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按李鎮宗的性格,勢必會讓項伯再換出鬆溪劍來,直至他倆分出勝負為止。”
方秋硯道:“是了,其實還有一事與此頗有些聯係。”
李尚墨忙問道:“何事?”
方秋硯道:“二哥曾說在晉南查案時與一高手交過手?”
李尚墨回憶道:“沒錯,當時我夜行查案被他驚覺,為了不露出自家功夫路數,粗略跟他過了幾招便逃遁而去,後來我派人深查此人底細,才知他背景大不一般,不過這事我隻跟大哥和崔大人提起過,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方秋硯笑了笑道:“崔大人借我來時我也看了二哥這兩年所獲情報,你忘了我最擅長的是什麼了嗎?”
李尚墨也笑道:“原來如此,看來崔大人可真是對你信任不淺。”
方秋硯道:“這一切都托了馮玉春的福,不過說起這馮玉春,若不是他,我也不會懷疑到徐世貞。”
李尚墨疑問道:“此話怎講?”
方秋硯:“當日我兄弟四人押解李鎮宗到武當山,進入一處食堂時,不想遇到了馮雲春與徐世貞。”
李尚墨道:“這事五弟他們已跟我講了,難道你從中看出了什麼?”
方秋硯道:“那徐世貞當時隻道和李鎮宗有殺友之仇,卻總也不肯說出其中細節,後來他和馮玉春聯手對付李鎮宗時,曾有機會將李鎮宗一劍斃命,卻故意手下留情,隻假裝奮力劈開李鎮宗頭上鬥笠,又兼他之前種種細節表現,當時我就看出他並不想要李鎮宗的命,仿佛更想要將其控製,似乎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後來從李鎮宗言語中也能聽出那徐世貞確實再打什麼主意。”
李尚墨細思一番道:“難道,是為了李鎮宗那柄大劍?”
方秋硯道:“二哥為何如此說?”
李尚墨道:“我也是瞎猜的,依我對李鎮宗的調查,他在七年前甚至兩年前在晉南犯下那幾宗滅門慘案之前所使用的並非是那什麼寬殤大劍,而他兩年後憑著這寬殤大劍竟能達到和項伯一較高下的境界,這其中進步怕不是偶然而得,又兼那徐世貞也是隱居在晉南,這其中蹊蹺聯係自然而然令人聯想到那柄大劍與那幾宗滅門血案。”
方秋硯也回想一番,道:“李鎮宗對那寬殤大劍確實十分在意,他脫身後第一件事便是急著找自己的寬殤大劍,二哥難道懷疑他之所以在晉南犯下大案就是為了這柄大劍?”
李尚墨道:“這隻是我一時猜測,若真的如此,想必那徐世貞也是為了此劍。”
方秋硯摸下巴道:“二哥的猜測倒點醒了我,那寬殤劍中已然藏了一把絕世名劍,若再有其他天大的秘密恐怕也屬正常,徐世貞若真打的是此大劍的主意,一切也都還說得通。”
李尚墨深思道:“看來此事確實不簡單,也罷,你先召集大理寺、刑部、六扇門三處前來會審,之後咱兄弟們再找機會細細琢磨這些事。不過現在大哥與我都有要事,錦衣衛一切暫交於你手,實不相瞞,大哥的意思,是要你將來接替下崔大人的位置,而你雖有之前單擒馮玉春的大功,也隻是暗中行事,露麵的機會並不多,這次可要抓住機會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