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樣,我這才鬆了一口氣,連聲說:“對,對,我們就是記者。”

在通往梁溝村的路上,我看到一幅熱火朝天的運煤場麵:一輛輛來自全國各省的大噸位貨車滿載著黑黑的煤炭,緩慢地行駛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路上撒滿了一道道黑色的煤屑,己經看不清原來的路麵。在一個煤檢站附近,等待檢查的運煤車更是排成了一字長龍,向後足足延伸了兩公裏。

望著煤檢站忙碌的工作人員,我同情地說:“這些工作人員雖然不象礦工那樣下井,但每天都和煤炭打交道,烏煙瘴氣的,應該也很辛苦吧。”

司機卻冷笑一聲:“他們辛苦?這就說錯了,好多人都爭著想進煤撿站呢。想當煤檢站站長,除了必須在煤炭公司或當地政府裏有關係,至少還得花個100萬才能當上。就是當一個管五六個人的斑長,也得花10萬以上。”

王磊也吃了一驚:“這麼貴?”

司機回頭望了望那些工作人員,羨慕地說:“貴是貴了點,但隻要能當上,一年撈回十倍是不成問題的。”

聽得我們目瞪口呆。

很快看到梁溝村,遠遠望去,整個村莊和土地都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黑色。天空很是陰暗,甚至連空氣中都飄拂著黑色的顆粒。不一會兒,我就感覺臉上很難受,用紙巾一擦,雪白的紙巾立刻就黑了,仔細看去,是一粒粒細小的黑色顆粒。王磊更慘,不但臉上附著一層淡淡的黑色,原先雪白的襯衣領口變得白一塊黑一塊的。

不但我們,過往的村民個個臉上象像被塗了黑灰,看不清原來的膚色。可以想見,這兒的每一個空氣分子裏,不知要包裹著多少個煤炭顆爛呢。

但和這樣惡劣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是,路上不斷有三菱、現代等各種名牌的高級越野車穿梭其間。從身邊駛過大卡車,進去的全部是空車,出來的全都滿載著煤炭。沿途停靠鏟車、挖土機寥寥無幾,遠處的山上則不時騰起一團一團的塵土。

司機下了個結論:“看來今天上麵沒有來檢查的。”

王磊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

司機得意地說:“你沒看到路邊就這幾台鏟車、挖土機,要是遇到檢查或取締等大行動,鏟車、挖土機就閑在路邊了。”

原來如此,檢查或取締一來就停工,一走就複工,那檢查或取締還有什麼意義?

梁溝是一個小山村,村外500米處便是連綿起伏的小山。在村口,我們付錢下了車。遠遠望著那些小山,想到爸爸他們就是在這裏遇難的,我的眼淚立刻就湧了出來。

正在這時,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怯生生走到我們麵前,大大的眼晴盯了王磊好一會兒,竟然清晰地叫了聲:“爸爸。”

大約是在外麵呆得久了,小女孩的臉上也有一層薄薄的煤灰,但從小臉的輪廓來看,長得非常清秀。我大吃一驚,不相信地望著王磊:“這是你女兒?怪不得你答應陪我來呢,原來這兒是你的家?”

王磊的臉立刻漲得通紅:“我怎麼會是她爸爸?肯定是她認錯人了。”然後蹲下身子,和謁地說,“小朋友,我不是你爸爸,你認錯人了。”

沒想到,小女孩竟然天真地問:“爸爸,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童童啊。媽媽說你今天會回來,叫我來這兒等你呢。”

我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怪不得他一直不找女朋友呢,怪不得他總說不能給我幸福呢,原來他己經有了老婆女兒了,並且還是山西的!我感覺自己的心一點點往下墜,嘶啞著聲音說:“你還想狡辯,你若不是,小女孩的媽媽怎麼會叫她過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