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恍惚惚地將手中的《外出單》遞給他,他立刻諂媚地笑了,語氣也緩和下來,但仍然堅持:“對不起,你這是去日籍宿舍的外出單,不是去員工生活區的外出單。”
我氣得漸身發抖,但我緊緊咬著嘴唇,我害怕自己一張口就會罵人。可我剛剛罵過日本人,我己經沒有力氣罵自己的同胞了,再說,他隻是一個保安,為了自己的飯碗,隻能這樣堅持原則,否則,輕則罰款,重則卷鋪蓋走人。這樣一想,我隻好放棄了。
萬般無奈之下,我隻好失回落魄回到辦公室。我的身影剛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投射過來,這目光中有鄙夷、有不屑、有暖昧,甚至,還有羨慕。
我努力鎮靜情緒,象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麵無表情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沒有人跟我說話,過了好半天,趙寧才小聲提醒道:“海燕,你的頭發好亂。”
我這才回來神來,趕緊理了理頭發,慌亂地說:“可能是外麵風吹的。”
劉文茜詭秘地問:“文件呢,你不是去拿文件嗎?”
我強自鎮靜,向她撒了一個謊:“相本副總沒找到。”
陽容容暖昧地笑笑,別有用意地說:“海燕,你是不是要升職啦?”
聽了這話,我感覺我真的要瘋掉了!為了掩飾,我機械打開電腦,繼續輸入新員工資料,但我的心,卻一刻也安靜不下來。最讓我惴惴不安的是:我會不會被解雇?
相本不在,黃經理也趁機溜了出去,辦公室內聲音有些嘈雜,很多人在小聲說著話。從他們不住瞟向我的眼光中,我知道肯定是在議論我。
不一會兒,忽然聽到有人提醒:“相本來了。”隻這一句話,剛才還很嘈雜的辦公室立刻安靜下來,個個表情嚴肅,步履輕捷,仿佛他們一直在緊張而有序地工作著。
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好害怕他象那次罵苗先婷一樣地罵我。好在,他並沒有走向我,而是氣勢洶洶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正在為找不到人簽名的金自立立刻拿著一大疊文件跟了進去。
我暫時鬆了一口氣,誰知這口氣才剛鬆了一半,就聽到相本在公室傳來一陣“劈哩叭啦”的響聲,同時伴隨著他歇斯底裏的咆哮:“八格牙魯!”
抬頭望去,金自立狼狽地退了回來,手裏還拿著剛才的文件。而相本,“砰”地一聲將辦公室的門帶上了。
立刻,人們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我,我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一整天我都提心吊膽,但相本除了莫名其妙地衝金自立和幾個組長發火,並沒有為難我。我天真地想,大約是沒有最終得逞,他也認為是一件極沒麵子的事情,所以不想讓別人知道吧。
在相本宿舍發生的一切,雖然同事們猜測了很多種版本,但問起我時,我總是淡淡地搖搖頭。我終於明白張聲翔的那句醉話:“小心相本。”可再怎麼小心,他也是我的頂頭上司,除非我離開這家公司。但離開這家公司,又要開始在烈日下找工作,想想都讓我恐慌。
與此同時,我也感到一絲後悔,腦子中反複思考一個問題:如果我依從了相本,會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