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嗔怒地說:“你怎麼總把人家想得這麼陰暗?”
他不屑地哼了聲:“他本來就是這麼陰暗的人。”
我終於明白,一山難容二虎,讓這兩個人和好是不可能了,隻有竭盡所能地平衡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力求做到不偏不依。雖然明知道這不可能長久,但我希望就算被他們看穿,也要等我正式轉正之後。
我原以為,相對於協調金自立和張聲翔之間的矛盾,招聘工作應該更好做一些,沒想到,我還是太天真了。
在接手招聘工作時,我就告誡自己:一定不收介紹費。但我接手的第二天,衝壓三科的班長化強便在去飯堂的路上攔住我,笑眯眯地說:“楊海燕,別去飯堂了,今晚有人請客。”
我茫然地問:“誰請客?你?為什麼請?”
他“嘿嘿”一笑道:“不是我,是三科的一個同事,他有事想請你幫忙。”
我更加迷茫了:“我能幫什麼忙啊?”
他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大大方方地說:“他有一個堂弟想進廠,他不好意思找你,因為我和你熟悉,就托我說情。看在以前是一個車間的份上,你一定要幫這個忙。”
然後,他四下望了望,飛快地把一張小紙條遞給我:“名字在這上麵,事成之後,他還會給你一千五百元。”
我趕忙躲開,並沒有接那張小紙條,正色道:“收介紹費是違反廠規的。”
他撇撇嘴,不屑地說:“哪一任人事不收介紹費,除非他是傻瓜。這幾年‘民工荒’,隻收男工不收女工了,以前哪個人事不掙得盆滿缽滿的。再說了,都收這麼久了,也沒見那一個人事是因為收介紹費被解雇的。”他邊說邊又把紙條往我手裏塞。
我辯解道:“別人是別人,我是我。”
他不高興地說:“你的意思是,他進不了廠了?”
我正色道:“他可以進廠啊,明天讓他和別人一起來見工,通過正常途徑應聘。”
他象看怪物一樣看著我,惱怒道:“要是通過正常途徑應聘能進廠,我還來找你幹什麼!”
說完這話,他冷著臉,連招呼都不打,轉身就走。我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發呆:難道不收他們介紹費,一切按程序辦事,也是一種錯嗎?
雖然我拒絕了化強,但每天上班、下班,仍有大量的人找我說情,甚至有些人認為我嫌介紹費少了,把苗先婷在位時一千五百元的價格漲到了兩千元,有的還直接把錢往我手裏塞。這其中不但有象化強那樣的班級長,也有科長經理,甚至於辦公室人員。無論是誰,我一律拒收。我原以為這樣做是正確的,沒想到因為拒收,反而得罪了這些人。更讓我煩惱的是,時間一久,很多人竟指責我“違反遊戲規”,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但想到更多的人是沒有介紹費的,我仍然堅持我的招聘原則!
辦公室和車間一樣,每個人各司其職,所謂“一個蘿卜一個坑”。招聘員的職位在人事部是最讓別人羨慕工作,特別是陽容容,雖然“大意失荊州”,但她對這個職位從沒停止過虎視眈眈。為了不讓她及別的同事有機可圖,再累再忙我也絕不假手他人,即便重感冒也絕不請假。